门外,那两位警察凑头立在墙边看着手机上的监控画面。
其中一人摘掉警帽,取下假发露出一颗光头,他摸了摸光滑的头皮,面露不忍,“阿弥陀佛。是不是有点过了?看着怪可怜的。”
周廷昱摘下眼镜插在胸前的口袋里,“这女人做过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在这她眼里只有杜方鸣是人。”
监控中的女人垂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墙角,看起来像静止画面似的。
周廷昱将手机塞给不因,回身开门走了进去,吕雁似没听见他进来,依旧埋着头安静地坐着。
“吕雁?”周廷昱打开牢门,走到她身前蹲下,伸手轻推了她一把。
吕雁蜷着膝盖侧倒在地上,长发盖住脸颊,双眼紧闭,已然陷入昏迷。
他站起身,冲门口的不因竖了一下大拇指。
不因拨通周岩山的电话。
“吕雁进因果境了。”
周廷昱走出屋子,长出一口气反手将门锁上,“走,下一场。”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你逼良为娼。”不因满脸抗拒,立在原地不动,“为什么不让周岩山来,他演技比贫僧强。”
“周家下任家主的脸,很多人间道业师都见过的,不能冒这个险。”周廷昱勾住和尚的脖子,半拖半拽把他往不远处的另一个屋子带。
此时的周岩山正在吃鱼,不是他亲手钓的也不是周锦书亲手烧的,是点的外卖。他带回吕雁和杜方鸣,并帮着和尚和周廷昱将临时“舞台”做了些完善。把那两人分别关好后,天色已彻底暗下来。
回家看见周锦书带着关池在玩游戏,于是只能点外卖。
周岩山挂上与不因的通话,捏着手机冲正在吃饭的关池说:
“考虑好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进?”
关池垂眸,将手中的筷子整齐地横放在饭碗中间,说:“不必了。你的一线悬中已解,应该不会再影响身边的人,放心去做该做的事。”
周岩山仰头将自己碗里的饭全刨进嘴,然后把筷子往桌上一扔,嘴里还包着没咽下去的饭就开口说道:“那你得等我出来,万一我缺胳膊少腿了你得进来救我。”
这话就纯粹在哄小孩儿了,连语气都懒得伪装,周岩山说得轻佻。
关池看他鼓着腮帮子说话,微皱了眉说道:“饭菜咽下去再开口,跟你说过多少次……”
他倏地住口,神色有些尴尬,尤其看见周岩山正歪着头一脸似笑非笑看着他。关池清咳一声解释道:“不好意思,我有个弟弟。”
周岩山挑眉,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关池说话一贯老气横秋,倒是符合家中老大的身份。但把他这个大他近十岁的人错当弟弟,好像离谱了点。暂时没时间深究,他看了看手机,已经过了五分钟。
“我去确认个事儿,马上就出来。等我一会儿。”周岩山拿纸巾擦了一把嘴,说完便起身回了自己房间。
周锦书坐在一旁剔牙,指了指他房间的方向,阴阳怪气地对关池说道:“咱师父是不是特有童心?吃饭都吃得这么可爱,筷子一扔就跑,碗都不带收的。啧啧。”
谁师父——关池无奈看她一眼,起身将自己和周岩山的碗筷都收去厨房。
自从周岩山说要收他为徒,周锦书对他的称呼就变了,一口一个师弟仿佛这么叫就能叫成既定事实。关池甚至怀疑究竟是周岩山想收徒弟,还是周锦书想要个师弟。她比周岩山对他还热情。
周锦书把碗盘扔进洗碗机,关池帮着把桌子擦了,然后打算离开,却被周锦书硬拉着继续打游戏。而她新翻出来的那个卡带游戏,正好是关池一直想试却还没买到的一款。他接过游戏手柄,盘腿坐在沙发前的地上。
周锦书则拿起沙发上的一本《金融心理学》,在关池身边坐下。她不再说话,周遭便安静下来。
关池很少进别人家,更比提吃饭和打游戏了。今日被周锦书半强迫地邀请来,他本打算看完周岩山的因果线就走,结果又被半强迫地留下来吃了顿外卖。而现在,他坐在早该离开的地方打着游戏,体验着鲜少感受到的“安静的陪伴”,竟意外地并不反感。
电视机上方的挂钟发出规律的滴答声,周锦书坐在一旁偶尔翻动书页,偶尔写下些字句,笔尖摩擦纸面有微弱的沙沙声,游戏中重复循环着轻快悠扬的场景音乐。这一切都让时间的流逝变得格外恬淡和缓慢,然而关池却觉得再慢一点似乎也可以。
在周岩山打开房门走出来时,关池产生了强烈的被打扰到的不悦感。那一瞬间,他竟希望周岩山继续待在因果境里,别出来比较好。这个念头让关池有些吃惊,也有些不安。
他为避免与人产生因果一直都独来独往,此时却莫名产生“想留下”的想法。他躲周岩山,并非单纯为拒绝当他徒弟。当然,主要是因为周岩山烦人。还有一另一个原因,周岩山会让他生出对人间烟火的妄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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