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富顺花了二十一块钱买了两张到c市的票。一夜的纠结,最终他还是决定带上桂英一起走。可能没有天涯海角的浪漫,也没有浪迹天涯的豪情,他们不过是流浪途中的伴侣,迷失方向的搭档罢了。
其实,真正逃跑的不是富顺,而是桂英。对富顺来说,这一去,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真正的家;对桂英来说,这一去,是为了逃离那个真正的家。
富顺忐忑地坐在汽车上,清晨的那一缕阳光并没有变得温柔,反而变本加厉地炙烤在他稚嫩的脸上,让他根本睁不开眼。富顺摊开那张小小的地图,汽车正沿着铅笔勾勒的路线一路向东。
他再次回望贫瘠的山梁上这座孤独的县城,随着汽车的驶离逐渐的变得遥远、变得渺小,直至消失不见——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若干年后,这座县城会因为他而搬迁!
七叔杨泽进拿到石桥带来的书信的时候,富顺已经远离县城上百公里了。他赶紧托人四处打听,粮站的运粮司机在粮食局局长的引领下主动到了县委交代情况——这小小的县城打听消息并不难——何况是县长的女婿呢?
司机有些恐慌,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杨泽进也有些恐慌,不过是打听个小娃娃的情况,这么兴师动众的。赶紧起身给局长和司机倒水,问清了情况之后,放下手头上工作到了一趟长途汽车站——不过他有些失望,忙忙碌碌的汽车站并没有人会注意这两个孩子的去向。
他赶紧摇了个电话到石桥乡。
消息从石桥乡传到杨家湾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杨泽贵其实已经料到结果了,不过好歹知道孩子没什么事儿,只是乞求着上天能够保佑孩子一生平安,也乞求着孩子能够在有生之年碰到他的亲生父亲吧,更奢求着孩子有一天还能回来看看他们!
同样是当妈的,淑芬娘怄得一病不起。桂英娘却是抬着蔑笼水壶,跑到杨老四家门口骂到大半夜,消了气儿也就回家跟没事儿人一样了。
汽车到达c市的时候也已经晚上了。如果说那座小县城让人惊奇,同样是山城的这座城市就已经让他们震撼了!延绵的山势和依山而建的高楼相得益彰、错落有致,灿若星河的万家灯火和霓虹灯与江面的倒影交相辉映,起伏的汽车和轮船鸣笛声、喇叭声、市民的欢歌声演奏出动人的乐章,立交桥、跨江大桥犹如彩带连接着山与山、城与城。
这是那个梦吗?刚刚下车的富顺,仰着头看着那些比梦中还高的大厦,还有刚刚经过大桥上的时候看到的轮船,难道这就是我那个梦中的城市?
富顺如痴如醉地看着这一切,那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哥哥和富家一定在里面吧?我终于离你们近了!他眼里含着泪水,脚步不听使唤地向响着船号的方向移动……
桂英也被这偌大的城市深深地吸引着,也迷茫着。“富顺,你要去哪里?做啥子还哭起来了?”
富顺停住脚步,回头看了看桂英。“哦,没得啥子,桂英姐,我想去那边看看。”富顺指着码头的方向。
“富顺,先吃点东西吧……”桂英指着街边一家麻花店,“我们还是早上吃了个锅盔。”
富顺也饿了,买了麻花蹲在路边吃了起来。
“你两个要去那点儿嘛?要不要人带路哟?”一个拿着竹棒的男人凑了过来。吓得富顺和桂英赶紧站了起来,桂英紧紧地拉着富顺的手——她以为这人拿着大竹棍是要打他们。
“你做啥子?”尽管口音有些不同,但也还能听明白。富顺赶紧问道。
“老乡嗦?不做啥子,就是问哈儿你们要不要帮忙噻?”男人一听口音有些熟悉,“热心”地问道。
“哦,我们想去……”富顺正要说话,被桂英堵了回去——
“我们就是本地人,想去街上转哈儿!”
“哦,去哪点儿转嘛?”
“多管闲事!”桂英拉着富顺走开了。
富顺有些生气,他正愁这到处都是十字路口还有上坡下坎的弯弯路,不晓得怎么去码头呢,好不容易来了个热心人,问问路还被桂英拉走了。
“富顺,那个人贼眉鼠眼的,一看就不是好人,手里还拿着棍子,另外找个人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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