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黎的反应和动作都慢半拍,等到微小的压力消失他才摸向额头,声音被午夜的风磨的低了几个调:“我脸上有东西?”
“嗯,一点灰,刚才给你擦掉了。”
郑黔半搂着这只不辨方向行走的醉兔子,给他带路。“唐先生这是喝了多少,脸上的红气都蔓延到脖颈了。”
唐黎半阖着眼,捂着嘴打了一个无声的哈欠。眼尾沁出一道水痕,好似冷光下的数颗璀璨碎钻,眨了眨眼,也就消失不见了。
他嗓音含糊,“喝了这么多年酒还是没能把酒量练出来,沾酒脸就发红。”
郑黔气极反笑,没想到一个二十好几的人了连这点常识都没有,真想给他一个脑蹦儿让他长长记性。“那是体内缺乏乙醛脱氢酶,不能及时代谢掉酒精。以后少喝酒,回家喝点蜂蜜水。”
郑黔扶着人上了电梯。
随着电梯升起,唐黎眩晕感更为强烈,胃部肌肉紧张,有些犯恶心。他勉强压下,想掏口袋里的手帕却摸了个空。
……外套落车上了。
“怎么了?是想吐吗?”
郑黔发现唐黎的异常,眼睛注视着那因持续不适感而逐渐皱起的脸颊。他赶忙把身上的褂子脱下来打了结怼到对方嘴边,一手给他拍着背:“吐里面,吐吧,吐出来就不难受了……”
唐黎摇头,抿着唇把褂子推远。双腿被抽空了力气,如果没有郑黔借力他已经瘫倒在电梯里了。
这种出糗的事不是没发生过,还好当时是深夜,电梯里没有其他人。
神志稍稍清醒,他把挂在鼻梁上的镜框往上推了推。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通过镜面的电梯内壁看清了自己狼狈的样子。
衣衫不整……丑态百出……
他逃避的垂下头,深深吐了口气。
自己此时的模样是看不到了,但却看到了自己理想型那条横在腰间因为发力拖着他而青色静脉暴起的胳膊。
“……”唐黎的呼吸时快时慢,他踌躇着,最后还是把手放在了对方结实有力的小臂上。五指虚虚搭在上面,几乎能感觉到脉络凸起的形状。
……触感和想象中的一样。借着酒劲儿摸着喜欢的身体,用望梅止渴的空想来安慰满足自己。
男人对他的诱惑力要比女人大的多,纠结了这么多年,他不得不肯定自己是个同性恋。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楼道的声控灯亮着,他喉结上下快速滚动了一下,突然觉得自己的龌龊心思在明亮的灯光下无所遁从。
唐黎心脏发颤,他手指发力,把腰间的胳膊拿开了。“我到家了,谢谢。越晚路上越不安全,郑老师快回家吧。”
郑黔笑了笑,把胳膊垂回身侧。
“上都上来了,把你送到家门口也费不了多少时间。”这人走出电梯,郑黔怀里也就空了。他抱着自己的褂子跟在唐黎后面,两个人一前一后。
唐黎用指纹解了门锁,慢吞吞的转身扶住门框,带着歉意看向身后的人。“皓喆应该睡熟了,我担心吵到他,就不请你进来喝水了。”
“…好,你好好休息。”
唐黎现在需要人照顾,郑黔不想走,但没有不走的资格。他没强求留下,而是把手放在耳边比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声音低缓醇厚:“有事叫我。任何事,我都会来。”
唐黎勾勾唇,笑得不是那么情真意切。在关门前,他望着门外的人道:“郑老师这么热心肠,一定很讨人喜欢。”
这个年轻人貌似热心过头了。
他对所有人都是这样?露着洁净澄澈至纯至善的表情,却行出令人误解之举,说着令人误解之语。没人对他说过,对不熟的人不要乱下这种带着暧昧色彩的承诺吗。
郑黔在门口站了会儿才启步离开,他乘着电梯下楼。没有回家,在小区广场找了个地儿坐着。
花草树木郁郁葱葱,路灯都亮着。广场上只有他一个人,健身器材都空着。他坐在涂着黄漆的健骑架上,抽完一根,续上一根。
想到后半夜,也没想出那个坐在汽车后座摸阿黎腰的人是谁。问了0211但它拒绝回答,而是卖关子说他们早晚会见面。
“反正不是什么好人…”郑黔恨恨的嘟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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