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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止盈皱眉:“可卉罗司惠泽的是世家女子,寻常人家的女儿根本无法通过选擢。”
“谁说不可以?”
陈照月静静地看着宣止盈:“你不就是寻常人家么?”
宣止盈张了张口,说不出话来。
她想说自己也不算寻常人家,自小在吴地王府长大,后成为古茶村祭司,元和十八年后于逢青卓身边濡染政事。
可陈照月的寻常,不是她要说的寻常,她说的寻常,也不是陈照月要的寻常。
寻常女子怎么能在男人的地盘上,杀出血路……
“卉罗司自建立起选贤选能,参与选擢的女子多如泉涌。你说卉罗司惠泽的是世家,一则我问你,世家小姐算不得女子么?她们没有身为女子的困境么?芳卉殿案化作一场恶心的利益交换,到底是因为死的不过是与家族兴益无有所助一个女儿,若是一个三品掌权的女儿,你看那群人会不会恨得在先帝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二则,寻常女子的出路本无几条,入卉罗司绝对是最光宗耀祖的一条,全家从贫民、寒门到小有所富只需要她通过选擢,在巨大利益的驱使下,西直门也能亲见爹娘送考闺女的感人之举。豆蔻之龄,不必为了几两银子被卖掉外嫁;总角之时,也能得到本翻烂三字经,识上几个大字;刚被诞下,她们的归宿不再只是白清寺崔佛塔、屏山激浪河、京郊野子山……”
暴雨倾盆,陈照月的话在天崩地裂的雨声中清晰刺耳。
“你也是女人,可到头来只会跟那些男人一般质问我,为何不恨、为何不死。”
烧梅瓶
屋子的隔音并不好,翟山意听见陈照月和宣止盈吵架。
他倒了杯酒,捏着杯子静静想着事,窗外风雨大作,隔壁争吵激烈。
陈照月控诉对方冷漠无情,宣止盈冷冷承认。
“各人有各人走的路,你爱拯救苍生是你的事,我不救就是我的错了?”
她脾气越发古怪,言辞锋利,激的陈照月气息不稳。
翟山意小小的喝了一口,继续听。
“我从没说过此话,只是在问你,为何看不见!”
宣止盈吐字如刀:“我算什么?我都要死了!还操心别人的死活,你做的这些有什么用,等你死了,等卉罗司被裁撤,她们照样过原来的生活,你以为有什么会被改变吗?男人掌权的朝廷,容不下女人!指挥使这么有志向怎么不去当第二个假帝?”
隔壁陷入了死寂的沉默。
直到他饮完小半杯酒,墙的另一面才来宣止盈一声低落的道歉。
她的声音很疲惫,仿佛刚刚说这些话的人根本不是她,嘶吼冷笑的是来自阴间的另一个魂魄。
陈照月的声音还算平静,但捏着金猊大刀的手定然是发白的。
“当我发了次疯吧。”
脚步声响起,隔壁门被打开,雨声倒灌。
他起身出去,陈照月恨透了她的回答,门也没关,估摸着宣止盈现在心情不好,上去也是受气,他在外头站了会儿,才替她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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