炕上倒还有些微微的热气,王芳睁着清亮的眼睛道:“我一直小心地留着火的,不敢烧太旺也不敢弄太小了。”
祁暮忍着泪用火塘上吊着的瓦罐为他们烧了粥,又将肉干煮了一些,叫了四个孩子来吃。他们吃得格外香甜,只一会儿,每人两碗落了肚。那瓦罐内再刮不出一瓢粥,王喜拍拍自己的肚子说:“好久没有吃得这么饱了。”
但是祁辕,坐在炕上却显得有些病恹恹的,咳得有些喘。祁轩放下碗为他拍背一边对祁暮说:“小辕他身子很弱,有些喘症,天冷或情绪激动时都会发作,是娘胎里带来的病。”想来商雪莹当年受了那么重的伤,虽活了下来,到底还是受了损,母体不好,胎儿自然要弱,小辕能活下来便是奇迹了,也难怪八岁的孩子只象五六岁,王芳只比他大几个月,却比他高出大半个头。
小虎看了看房子,道:“这里住人也不合适,要不让他们都住到我们家去吧。”
祁暮想想,干龙西山的家也不大,多住了一个祁暮便已经有些挤了,这四个无论如何也住不下的。再者,祁暮觉得自己已找回了亲人,在没有找到祁峰前,自己就是家长,不能把一家子都挂到别人身上,给人添负担。于是说道:“小虎,你们家住不下这许多人。其实这房子如果修缮好了,并不小,应该也可以渡日。我想趁这几日天还晴,不如请干叔帮忙修修这屋子,我带着他们住在这里好了。”
小虎道:“你带他们住这里,爹娘不会同意的。”
祁暮微笑:“他们是我的亲人,自然得由我带着,我不会离开他们的。”
当日,与干龙碰面后,祁暮便要求回西山取了行李搬到大王村去,干龙苦劝不下,只好依她。但要求除夕那夜祁暮带了四个孩子到西山过。祁暮答应了。他立即赶回西山,用祁暮的白马套了车,装了一车柴草送到王家,又拉了一些前些年攒的木头,准备次日天好便为他们修缮房屋。
只几日,这房子便变了模样。被雪压塌的房顶被修好了,漏风的墙也被用粘土糊好了。外表修理好后,清出了两间房。其中一间内还有一盘小炕,烟道什么的还都是好好的。想来最初的时候,王家也算是殷实人家,屋子做得中规中矩的。
祁暮便带着芳儿收拾了隔壁的那间房,住了进去,让三个男孩住了一间。又化了一些银子添了锅碗被褥,这个家总算是象样一些了。
另一间原本就是间厨房,但因为倒的时间太长,里面已一塌糊涂。干龙和小虎化了一些时间重新为他们盘了灶,做了烟道。
干龙当年没送到的那包衣物如今倒也派了用场,祁暮找出爹娘为她做的八九岁时穿的衣服给了王芳,又翻出自己现在在穿的男式棉袍给了祁轩。她用最后的银两为王喜和祁辕买了过冬的棉衣,又储备了五人开春前的粮食,让干龙不要送粮食了,毕竟他们也只是温饱。
赶在年前做完这些,祁暮长出了一口气,看着晴日下正在融化的雪,觉得从此以后有另一种生活在等着她了。
五人和干龙一家过了一个团圆的年,刘婶见到祁辕带的那块玉佩,眼泪就流下来了,又搂了祁辕疼惜了半天,感叹道:“这块玉啊,是怀义王当年给我家小姐的信物,小王爷长大定亲后,又传给了他,想来小王爷将它送给了小王妃,如今终于是在第三代的手中了。”
期间他们自然是问到了四个孩子这三年多的生活,其间的艰辛与凄楚,令闻者动容。祁暮决定安顿好四个孩子,等他们温饱了,或者找到祁峰了,再出去完成师傅交待的事,反正师傅并没有规定期限。
言谈中还得知,王家原来还是有几亩薄田的,王父种田为生,农闲时上山采药补贴生计。他们去后,商雪莹无力耕种,便租给了别人,只让人交些够一家五口食用的粮食,但她逝后,那几个租田的村人欺他们年幼,初时还只是克扣些粮食,后来便是只给一点残粮,这两年连这些也没有了,更不用提给租金的事,田地已被人霸了去了。
祁暮心头火起,问祁轩道:“轩儿可记得是哪几家?”
祁轩点头:“都在村西头,因为我们家离村子远了些,平时出入都不过村,他们根本不过来这边。我去要,他们就说我不是本村的,没有资格来要。若是王喜去要,他们要么避走不见,要么就哄骗说收成不好,颗粒无收。其实这两年年景还好,除了今年冬天冷一些,根本没什么灾害。”
小虎道:“年后;我帮你们去要回来。”
祁暮道:“我去!”
++++++++++++++++++++++++++++++++++++++++++++++++++++++++++++++++++++++腊月快过了一半了,贺兰颢崐还呆在相城没有离开。莫奇候在别院的书房外通报:“爷,府上又催归了。这几日不走除夕可就赶不到京城了。”
贺兰颢崐停了手中正在写的条幅道:“也罢,就后日吧。我只是想着这逍遥的日子实在是不多了,若回了京,这事恐怕就一件一件地缠上来,也有些烦呢。再说,年后恐怕再没有这么自在了。”
书房里侍立的莫非笑道:“等爷回去,朝庭为相,与在江湖时自不一样。但爷的抱负能得一展,比人在江湖自是有意义得多。”
贺兰颢崐架了笔,取了印来盖在纸上。拎起来吹了吹墨,自己又打量一番,转头对莫非道:“白马庄庄主要的字,你明天派人给他送去吧。江湖第一公子的字?哼,他怕已是得了什么消息,才巴巴儿地来求晴玉公子的字。这江湖和朝堂,从来都是一样的,有的总是盘根错节的关系。”没关系乱闯的,即便闯出来也会付出头破血流的代价。他眼前忽然闪过一张清秀的脸,那眼睛干净透彻,眼神时而好奇,时而迷茫,时而又倔强……
他有些漫不经心地问莫奇:“前些日子让派人去北狄查祁暮的身世,可曾有回报?”
莫奇回道:“早上刚得的,还未来得及说,府中的催报便来了。北狄皇室中,只有前怀义王有女,名祁暮。但怀义王夫妇八年前因协同太子谋逆一事已被斩,其府中除了三子祁峰不知所踪外,都已被处决,府中女眷也在一场意外火灾中死了。至于祁暮,当年的皇榜上并没有她的名字。据说,她是怀义王十四年前在云阳捡的孩子,收了义女的。九年前亲生父母来寻亲,怀义王已将她还了回去。”
他红润的嘴角略微上扬:“罪王义女?还回去了?我看未必。只是这罪臣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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