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朗站在宪三的面前,没有心思坐下。
“阿姨呢?”
“恐怕还在熟睡中吧。你离开后,我假装起床上厕所,就陪着顺子晚酌。然后,趁她不注意在酒里下了安眠药。”
“实际上,我还没走,你就醒了吧。”
“你来的时候,我就醒了。我本来想换衣服跟你打招呼,但被听到的内容吓到,于是就选择了偷听。结果,连露面的机会都没了。”
伯朗点点头:“真的是这么回事吗?”
“请等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枫问。可能是因为太过吃惊,她刚才一直没说话,她也和伯朗一样站着。
伯朗讲述了自己在告别了枫和勇磨之后,去见了顺子,问她小泉的房子里有没有类似可以藏东西的秘密地点,以及当时宪三在睡觉的事。
“为什么你会因为大哥说的话而吃惊呢?”枫问宪三。
宪三皱起眉,斜着脸低声沉吟:“要解释这个得说很久……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好……”
“让我来猜一猜吧。”伯朗说,“因为我拿着那本相册,还说是妈妈给我的,所以你吃了一惊。没错吧?因为对姨夫来说,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你知道在我妈妈去世的时候,相册还在这里。”
宪三嘴角放松,点了点头:“正是这样,你果然也很聪明。”
“那么是我笨吗?我完全听不懂。”枫难得地表现出焦躁。
伯朗转向她。
“我怎么都想不通,为什么那份报告书会那么轻易地被找到。上一次,我确实检查过阁楼,也没有看漏。如果是这样,那么能想到的就只有一点:有人在我们之前把报告书藏到了阁楼里,故意让我们找到。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人,至少要具备两个条件:第一,这人把那份报告书偷藏至今;第二,这个人知道这座房子的存在。问题就在第二点,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这座房子还在的?如果以前就知道,那为什么要到今晚才突然行动?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就只有一个。”伯朗把视线从枫移向宪三,“这个人是在今晚才知道这座房子依旧存在的。是这样吧?”
宪三虽然没有点头,却认命地垂下了眼。伯朗把那理解为承认,又再次转向枫:“虽然我没有告诉阿姨这座房子的事,但我给她看了相册。我说这相册是妈妈交给我保管的,还问了小泉的房子里有没有藏东西的秘密地点这么奇怪的问题。那么知道这座房子情况特殊的人,自然会想到说不定房子没有拆,伯朗是不是正打算去搜屋。”
“所以就先我们一步把报告书藏在阁楼里……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问题就在这里。刚才你也说过了吧,如果没有找到报告书,我们一定会在这房子里待到天亮。反过来说就是,找到以后我们就会立刻离开。他的目的就是这个,想让我们停止搜屋必须有诱饵。他是为了让我们认为已经找到了东西,才把报告书放在那里的。那么从时间上来想,我们到这房子的时候,这个人很有可能还在附近。既然他看到我们进屋,会不会就等着我们找到报告书后离开呢?想到这一点,我才停下车回来的。”伯朗重新看向宪三,“按门铃是我的一念之仁,如果我们突然进来,他一定会被吓到吧。”
宪三的脸上露出苦笑:“真是多亏你了。要是你们突然进来,别说是被吓软了,大概连心脏都要停跳了。”
“你说的诱饵……是说那份报告书是障眼法,那是假的吗?”枫问。
“有可能,实际是怎样呢?”伯朗把问题甩给宪三。
“不,那可不是假的,是如假包换的由康治先生写的《后天性学者综合征的研究》。”宪三断言,“但你的推测是正确的。我的确把那个当成了诱饵,我考虑过你们找到那个以后就会离开,也不会再来搜屋了。”
“也就是说,”伯朗说着舔了舔唇,“在这座房子里还藏着另外一件东西?”
“一件更重要的东西。”宪三说,“十六年前,我没能找到的东西。”
十六年前——祯子去世的那一年。
比康治的报告书还要重要的东西是什么?在这一连串的事情里,至今还下落不明的东西,那就只有一样。
“莫非是我爸爸画的画?标题是‘宽恕之网’。”
宪三双手放在膝盖上,挺了挺背,压低了下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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