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给我的一印象便是湿润,多雨,晚上十点钟到的苏州站,一出站便看到湿漉漉的路面,和不大不小的雨,我不禁掖了掖衣领,身旁的夕妍拉住我的手塞进我的口袋里,我从包里取出伞打开,将我们两个笼罩在伞中。
夜晚,倾斜的雨没有形状,只是打在伞上,脚下的石砖上,密密麻麻的小水花,挤满人的网约车上车点,四周窸窸窣窣的说话声,一瞬间,我竟觉得心里得到了久违的一片宁静。
随着我们打着伞在雨中前行,这种宁静安逸的感觉愈发明显,顺着护城河向主道走去,空气中弥漫着水汽,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清香,我睁大眼睛环视着四周,冥冥中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合适,不管是这河,这桥,这雨,还是人,或许多年以后我还会不断回忆着此时拉着夕妍的手在夜幕中撑伞前行,如果我还可以存在到多年以后。
“酒店远吗?”夕妍缩着脖子问我。
“嗯,我们去主路上看能不能叫到车。”
我呼吸着新鲜的空气,心中的愉悦愈发难以掩盖,这就是我想要生活的城市啊!
主路上没有行人,只有偶尔行驶过的私家车,蓦地,有一辆公交车开了过去。
“我去,公交车!”我下意识大喊一声,便拉着夕妍向前奔跑,风迎面拂过,带着水汽,雨斜着打湿了我们的头发,四下无人,这种感觉,和最爱的人身处陌生的城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完了,还是没赶上。”我们气喘吁吁地躲在公交车站避雨,这时走来一个中年男人,身材不高,从面相看来憨厚老实,但是我还是下意识神经绷紧,毕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中年男人走到公交站牌前,在那里看着什么,我便开口问他:“这公交车是不是马上就不再发车了?”
“嗯?没有啊,有夜班的,你看,这不夜1,夜2,夜3路都还开着呢,只不过就是班次之间间隔长了一些嘛。”男人很热情地给我解释道。
“咦,看你们,是来苏州旅游的吧?”
“嗯,过来玩玩。”
“苏州可是个好城市呢,拙政园,护城河,有时间尽量都去转转。”
夕妍拽了拽我的袖子,开口问道:“你好,现在还能叫到车吗?”
“哦,出租车肯定没有了,你们在手机上叫网约车应该还是有的。”
“好,谢谢你。”夕妍道谢。
随后我打开手机,在高德上叫了车,给开车师傅打了电话,师傅说马上就到。
“哥,我叫了车,要不要拼个车。”
“你们是去市中心住酒店吧?”
“对。”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了,我主要住的比较偏,不顺路。”
“哦,”我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我和夕妍肯定是不等公交了,尽快到酒店休整是最主要的,夕妍本就前几天刚闹了发烧,自然不能在雨天待得时间太长。
“那哥你要不就也叫一辆车吧,我们刚刚赶夜1路没赶上,估计再等它发车要一段时间。”
“哦,这样啊。”男人的脸上出现小小的失望,随即变成略微尴尬的表情,“我再等等,我住的远嘛,打车要三四十,公交只要两块,这个能省就省嘛,打工人,不容易,哈哈。”
男人干笑两声,背过身不再看我们,而是继续盯着公交站牌。
一闪而过的笑容,蕴藏着中年男人的无奈吧,自嘲,掩盖着心酸。
“行,那哥,我们就上车了。”
“祝你们在苏州玩得愉快啊!”男人冲我们挥挥手,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
我一时有些恍惚,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夕妍坐在后面。
“来,手机尾号。”
“0920”
“好嘞。”
一路无话,终于到了酒店,办理入住手续后,我们相继脱掉湿了的外套,力竭似的躺在大床上。
“啊——总算到酒店了,明天别叫我,我要睡到自然醒。”夕妍说道。
“好啊,没租到房之前咱们都先住这里,姐姐你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
“小忱,那个男人,也不容易啊。”
“是啊,谁都不容易,”我简单附和一句,然而男人那副神情却引起我更深的思考,我如果一事无成,会不会人到中年也变得那样无奈,那样为了几十块钱而在雨夜里多站半个小时?
一事无成,如果我和张禹失败了,他还有一个顶级富豪的爹,我又有什么呢?如果接不住这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我就会被打回原形,在苏州再当个服务生什么的,过个三年五载,我敢保证夕妍不会嫌弃我无能吗?再说就算夕妍不嫌弃我自已,我也会唾弃我自已,夕妍这么死心塌地地和我在一起,我却没有能力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我还配做个人吗?
我转头望着窗外黑暗的天空,暗自发誓,我,必将搞出一番事业,为了自已,更为了夕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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