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几个月,他们终于又过回一起去竹山县时那样朝夕相处的日子,叶知秋每时每刻都感到说不出的欢喜,就算只是坐在他旁边像傻瓜一样静静地看着,也是那么幸福。
「你算账好快啊。」不仅算盘打得快,简单一点的账他甚至只用心算就算出来了。
「我八岁就跟着爹学看账本,十二岁开始管铺子,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顏孟曦拿毛笔指了指手边那一大叠簿子,「动作慢就没时间睡觉了。」
「当初还说什么六弟七弟未及冠所以无需承担家业,」叶知秋皱皱鼻头,「那你这又算什么?」
顏孟曦勾起嘴角轻笑,伸出手刮了刮妻子的鼻子,「他们不喜欢,多逼也是无益。」
「你就喜欢吗?」叶知秋急忙抓住他的手,毛笔都没放下要是不小心把她画成大花猫可就难看了。
「那要看跟什么比了,」顏孟曦顺着她的动作将笔放下,身体往椅背一靠,「跟画画比自然是不喜欢,但要跟练武比,我寧可被关在账房。」
「你就这么讨厌习武。」叶知秋觉得好笑,站起来走到丈夫身后开始为他轻轻捏揉颈背,「看很久了,休息一下。」
「嗯,」顏孟曦把头靠到椅背上合起双目,「你这样会累吗?」
「再不动一动感觉我都快成废人了,哪里会累。」真正辛苦的一直都只有她的夫君而已。
安抚的拍了拍肩上的柔荑,顏孟曦轻哄她道:「忍耐一阵子,下月寧波有芙蓉花会,我带你去逛逛。」
「真的吗?」兴奋的小脸凑到他耳侧,「我还以为要等你正好有事的时候才能出门呢。」他竟然要专程带她去逛花会。
逮到机会快速亲了一口送上门来的俏脸,他还是决定不要再忍受妻子一直站在自己身后看不到人了,于是顏孟曦站起来把她圈进怀里抱住,「陪你散心才是最重要的正事。」
「那府里怎么办?」她不管他也不管,这个家不会乱套吗?
「来,」顏孟曦让她绕过椅背跟自己一起坐回那张宽大的圈椅上,「主事这些日子以来你觉得最累的是什么?」
「最累的吗?」叶知秋靠在他怀里想了想,「虽说要处理的事情繁杂无序,但其实具体的都是交给下人们在做,要说累也只是心累吧。」尤其是看到那些不太光明正大的一面时。
讚同的点点头,顏孟曦与妻子十指交扣放在她腿上,「所以我一开始就不讚同你揽下这些责任,而相同的理由,你也不愿让我知道你都为我承担了什么,因为看多了那些荒诞演出之后很容易让人对世间的一切感到意兴阑珊。」她想要他轻松,而他希望她快乐。
「你,知道什么了吗?」夫君似乎话里有话。
「你觉得我应该知道什么不该知道什么吗?」他反问。
低头望着两人交缠在一起的手,叶知秋沉思片刻道:「如果我说,成亲以后我瞒了你一些事情,你会不会很生气?」
「不会。」他回答得又快又肯定。
「可是,夫妻之间不是应该坦诚以待无话不谈吗?」这个答案出乎叶知秋的意料,至少他该先问问是什么事吧。
「这只是大多数人的想法,可我不这么想。」
「我不懂。」
偏头看了一眼充满疑惑的怀中人,「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大概就懂了。」
「什么问题?」
「那些你瞒住我的事情里面,有没有你害怕我知道,或者说我知道后会影响你我感情之事?」
叶知秋想了一下摇头,「没有。」她不告诉他,本意并不是因为怕他知晓。
「你只是出于某些目的和考量不希望我知道,对吗?」
「是的。」她就是因为怕他烦心,回家不能好好休息而已。
「那么我认为,凡是符合这样标准的隐瞒都不算什么大事,」顏孟曦勾起妻子下巴让她看着自己,「坦白说我也有事情瞒着你,但我不认为那就代表我不爱你。」
他说爱她呢,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把这个字明明白白的说出来,叶知秋抓住这个字晕陶陶的想,至于其他的信息她倒是不那么在意了。
对妻子的心思已经很了解的顏孟曦哪里看不出她此刻表情的意思,忍不住被她逗笑道:「是啊,我爱你,好爱你,那你呢?」她好像也没对自己说过这个字。
叶知秋只觉鼻子一酸,螓首撞到丈夫的胸膛上不禁哽咽道:「我爱你,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会爱你一生一世。」
听说孕妇容易多愁善感,这可能就是最典型的表现之一吧,顏孟曦像安抚小孩子一样轻轻在她背上拍着说:「不管任何情况下都对彼此信任才是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事,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所以你不说我就不问,尤其像我们这样的情况,分开的时候那么多,如果见面还要一件件把过去的事情讲给对方听,那别的事也都不用做了对不对?」
一席话让她茅塞顿开。叶知秋每次做主把那些她认为不该让顏孟曦看到的事情挡在外面的时候,都会心虚的想自己到底有没有资格这么做,这种矛盾的心情常常扰得她坐立不安,而现在她终于可以放心了,「夫君。」
「嗯?」
「你真是世上最好最好的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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