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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2 马家将结伙蓟平山 罗真人法斗玄微子43(第1页)

诗曰:塞外忽传震蓟北,英雄初闻涕泪狂。

无以起身拔剑舞,徒能举旗渡江长。

赤胆烈心比天火,白日当空汲曙光。

杯酒无能惜惺惺,只愿依然意扬扬。

却说河北地方,又起来一伙了得的好汉。看官定要问是甚么了得的人,哈哈,原来这伙人与《水浒前传》也有些关系,却是甚么关系?这伙人,便是河北蓟州府一伙好汉,却不是生来的强人,追根溯源,却要追溯到前传之中的蓟州府知府马士弘,这马士弘无甚好处,却是一个清廉的边官,部下有一支守护城池的军马,为头的人,是他一个叔伯兄弟,武艺端的高强,与这马士弘一般姓马,单名一个昙字,表字公暃,能使两枝五尺长的竹节铁枪,又有一项别的好汉难及得的本事,原来马昙又会使暗器冷晖标枪,也是镔铁打就,因此号作“冷晖将”。这马昙,因武艺高强,又是马士弘的叔伯兄弟,便被士弘提拔做了都监,那里蓟州军本有些不服他,后来见他本事甚好,也渐渐称道这马昙是个英雄,论这马昙的好处,有诗赞曰:

蓟州一擎柱,冷晖神缨枪。

巨龙起北塞,金乌据天央。

子弟魁军班,大厦支栋梁。

公暃马家将,铄世曜日光。

那马士弘自未曾看走眼,几番草寇临城,都是马昙上前,杀散贼寇。却不料马士弘虽然清廉,如何比得真金白银?后来却落了职,忧闷死了。马昙本欲也离开这蓟州,却因怕州县失守,放心不下,只得留在蓟州。后任的知府却嫉贤妒能,看这马昙不入眼,便欲解散这支军,另换军官。马昙听了,心内大怒,道:“我家哥子本好好的做那蓟州的父母官,却被无眼的人构陷,忧愤而死。我本是个良民,朝廷无眼,也便罢了,如何这州官也一般瞎了?”便同手下亲信的数百个军人,离了那蓟州城去,到附近一处好山丘安身。那山丘,连接着饮马川,背靠燕山,是河北地方一个险要的去处,唤作蓟平山。那知府听走了马昙,大怒起来,便点蓟州府军,去攻打那蓟平山。蓟州府军中,多有人听说马昙的好名字,更听得他双手使长枪,背后又有铁标护身,十分威武,便不敢交锋。那知府无奈,又怕马昙来攻打这蓟州城,伤他性命,只得容许马昙在蓟平山上招兵买马,江湖上便传开这冷晖将的名字。很有些好汉慕了马昙的威名,前来投奔。便有一个好汉,复姓夏侯,单名一个迁字,表字玄迈,本是山东郯城地方人氏,能使一口劈风大刀,身长八尺,也是一个英雄。原来在乡里时,曾拜师学艺,习得这一手好刀法,后来因一口气上,杀了乡里一个财主,逃走在江湖上,因听得马昙在蓟平山落草,聚集好汉,河北地方又无甚战事,不比山东地方连年兵火,因此来到这蓟平山投奔马昙。马昙见这夏侯迁武艺不比自家差,又见他刀法使得好,更兼身强力壮,便替他取一个诨名,唤作“朔风刃”,取他豪迈之意,能相助自家保守山寨。亦有诗赞这夏侯迁道:

兰陵豪士骨,郯城赛长恭。

烈胆鎏星刃,勇武朔北风。

蓟平聚大义,河北添英雄。

夏侯玄迈胆,贯天彻地通。

看官,这马公暃、夏侯玄迈二人都是好汉,一个闻名在河北地方,一个是山东境里好汉,江湖上行走许久,难道便没有别处好汉来这蓟平山投奔?哈哈,原来好汉自有,只待慢慢说来。那蓟平山上更有第三位武艺高强的好汉,原是邻近州府里的军官,姓项,名预。因他浑家与上司勾搭,被他把两个都杀了,因想到与马昙旧有交往,便径往投奔马昙。马昙见项预又是一员好汉,更是原来的相识之人,便留项预在此一同聚义。这项预,亦能舞刀抡剑,最好使一口四十斤的三尖两刃刀,一手提这三尖刀,另一手却挽一面兽面盾牌,像煞天上巨灵神下凡,又似二郎杨戬离了灌江口,到这蓟州来帮助二人,项预见先前便有人呼他做“巨灵神”,便取了这诨号。也有诗道这项预的好处:

巨灵居天庭,杨戬生云端。

项预立凡间,武艺自多般。

寒锋波浪卷,坚盾鬼神惮。

苍穹引好汉,同聚蓟平山。

当时便是三个好汉聚在蓟平山寨上,却从不打家劫舍,因前文已有说过,这马昙招兵买马,屯驻山寨,虽然那知府不甚心喜,却保得了蓟州府平安,远近的贼人都不敢正眼看视这蓟州城,因此这军马亦算得上是一支不甚正统的团练军,不唯能支取些军粮度日,更在寨内开辟田地,招抚流民耕种。看官须晓得,这蓟州城是北地一个四通八达去处,不远便是有名的九宫县二仙山,离昔日交兵场所大名府,亦不过数百里路程。马昙同那二位兄弟,少不得要和北地来人打交道,由此便认得了一个常来往北地的好汉,这好汉,武艺虽不见高,却有一项他人都及不来,更难不得的本事,便是写得一笔好字,又善模仿他人的手迹。更曾学雕刻玉石,对那文艺的事务,都省得些。又因他曾来往北地,与那大金国有些来往,便能说一口金国和辽国的话。这好汉,姓顾,名稠,表字遂和,有个绰号唤作“九尾鹿”。因他写得好字,省得多般技能,马昙三人十分倾佩,便与他结交,更邀上蓟平山寨内相叙。这顾稠虽然武艺不晓得多少,却和三人相交一样密切。蓟平山上,自此便是四个好汉聚义。看官,为何倒先说蓟平山上有如许好汉?莫非后文与这数位好汉有关么?关系却有,只是须慢慢得来说。这伙好汉自在河北地方安身,也曾商议投奔那梁山泊,只是碍着路远,更无一人曾与那泊上好汉相识,便心懒下来了,只日日修整山寨,打熬筋骨,演习枪棒。因蓟州地方不似梁山泊附近,到处便说宋江是贼寇,饮马川、燕山地方的险峻,又不差于梁山,故这几位好汉能聚集人马,在此安身。闲话休说,这四位好汉,自政和初年便一同在这蓟平山安营扎寨,按下慢表。

只说那二仙山上的罗真人罗澄,当年曾与陈念义、徐和、张真人、刘永锡等数位道友一同见证了那雷部诸将证果的事务,当时他自觉得这事务甚是重要,却又碍着自家是世外之人,只得掐指来算那雷部众人的气数。殊不知此一算,却把真人惊了,那雷霆神将的气数,正是乱麻缠藤,难以解释,真人大惊,道:“昔日星宿下凡,是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却能算得结局。这雷部的天仙神将,为何总不得一个结果?”又卜算当今大宋朝的气数,却更出乎了这罗真人的意料,原来虽然大宋传国有三百余年气数,却要遭一场大劫!真人见了这个结果,心内更加不喜,叹道:“虽然贫道是化外之人,这国运民生却不可不挂心。这大宋朝天下,恐怕要断续接连,百姓也难以得太平了!”叹了一会,便起身道:“而今只得祈禳天下百姓,能多得几年太平了。我徒儿公孙胜,也是一个上界天闲星下凡,只因他不遵训诲,违背天时,与他那忠义兄弟一意孤行,方才有了当年的祸患。我虽然不似他有老母在堂,没有担忧,却也十分寂寞。道友虽有,却也只能习练法术,难到太虚之境,真是孤独。”真人又想了一回,道:“七情六欲之事,本非贫道渴慕。罢了,修身养性而已。”打消了那与天下气运并肉身情欲的念想,仍旧归紫虚观内,每日打坐,如此又过了数日。

这一日,罗真人正如往日一般,在紫虚观内养息精神,忽听得观外一阵光亮,真人本不欲分心,却见那光亮闪烁之处,带来一阵香风飘荡。真人晓得这香风,定是有些修行的人才携带得,便从云床上坐起,步出松鹤轩,开了观门,下到半山之间去看时,便见了一个少年,银盘也似一个面皮,约有弱冠年纪,手持一条藜杖,身穿一领青衫,背披一领褐布袍,脚下蹬一双多耳麻鞋,正在半山之间,看那二仙山山水景色,忍不住喝彩。罗真人见这少年气度不俗,看他时,那香风正是从他身上飘将来的,正是一个仙家一般的子弟。真人见了,便迈步过去,道:“兀那少年,你且停下步来,贫道有话欲说。”那少年见了罗真人,道:“你口称贫道,想来是个学道的人。这二仙山上有个罗真人罗澄,阁下认得么?”罗真人听了,便道:“贫道便是,敢问寻贫道做甚?”那少年见了,大喜道:“原来本师所说的罗真人法师,便在此处!”扑翻身子便拜。那罗真人急忙上前,扶住那少年道:“不必多礼,寻贫道有何事务?”那少年道:“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小人姓贺,名瑱,自小学道,道号玄微子,因与我师演习法术,胜了我师一分,因此他嘱咐我去河北蓟州二仙山拜访一个罗真人,再学些道术。我想我师虽然难胜于我,毕竟也学得些法术,他的话不可不听,便不远万里,来到此处。足下果是罗澄真人么?”罗真人道:“原来你来此却是为了这个,贫道无甚秘密法术,只有驾云飞升、养息精元等术,你那师父却是谁人,如此称赞贫道。”贺瑱道:“我师唤作何仙师,与公孙一清先生有一面之交。”罗真人道:“原来如此,你且把你曾学的道术演一回。”贺瑱便掣起那条藜杖,就手旋动起来,只见无数青光闪烁,裹住贺瑱身子,又叫一声道:“疾!”只见那青光奔着罗真人而去,罗真人急闪,那青光从真人头上扫将过去。罗真人见青光去了,急抬头看时,却不见贺瑱在何处。又见空中一声鸟鸣,那贺瑱自半空中落下来,稳稳地拄了那藜杖,直到罗真人面前。罗真人见贺瑱的道术如此奇妙,只得道:“且看贫道与你较量一回。”迈步转去,到松鹤轩里取了一口七星宝剑,回到半山之中,见贺瑱摆弄着藜杖,便笑道:“贺贤弟,便是你先出手,贫道先出手?”贺瑱道:“罗师父何必多问?小弟先出一招与师父看!”当时藜杖一闪,无数青光盘旋,直望罗真人身上去。罗真人见贺瑱已使出道术,急举起手内宝剑,道:“疾!”只见三团彩云升起,护住罗真人身子。贺瑱便挥一杖,一道青光闪将过去,罗真人只顾躲闪,却不担心贺瑱。贺瑱见状,觉道罗真人看不起自家道术,只得道:“小弟顾不得何师父叮嘱了,罗师父且看招!”藜杖舞动,不见了贺瑱身影,罗真人只觉身侧彩云不见了,青光现出,正是贺瑱。原来这是贺瑱自家习学的独门道术,唤作“雾隐青云”,休说罗真人,便是传授他道术的那何仙师也不知贺瑱有此一手。只看当时贺瑱逼将入来,罗真人从不曾见如此招术,只得见机寻破解之法。又斗了一时,罗真人见贺瑱虽然道术厉害,却从不顾及自家,便有了一个破他的术在心里,大踏步抢到贺瑱身畔,挥手中七星剑砍将下去,贺瑱大惊,抄回藜杖挡时,罗真人虚晃一剑,喝声道:“退!”那剑上布了罡气,砍在半空,把那青光吸住,贺瑱险些握不住藜杖,只得道:“罗师父法术如此高强,小弟佩服!”罗真人笑道:“贫道只是看出了贺贤弟的缺处,那里有法术高强?贤弟的道术十分好了,便有一招连贫道也不曾见识。”贺瑱弃了藜杖,拜在罗真人身前,道:“罗师父既是如此说,小弟还愿留在此处,请教道术。”罗真人见他言语诚恳,又因公孙一清去后,自家十分寂寞,便留了贺瑱在紫虚观内暂住。师徒两个,十分投契,也过了半月以上。一日,贺瑱因想起先前教他道术的何仙师,便与罗真人说道:“罗师父却不知,我那何师父定是十分想念我。何师父居在离此处不远的通城山,且待小弟去望他一遭,也告知罗师父的好处,师父觉道如何?”罗真人见说,怎肯不允,便道:“也替贫道奉望令师!”当时罗真人送了贺瑱出观,贺瑱自打点些散碎银两作路费,拄了那条藜杖,便下二仙山去了。罗真人送了贺瑱去了,自回松鹤轩内打坐,不必细表。

只说这贺瑱下了二仙山去,转出九宫县,便入了蓟州城。贺瑱来时却是从那蓟州城的另一面入来,一来二去,居然迷路,不知何往。当时入夜,贺瑱却已出了蓟州城,投山野地里去了,待要回转时,更不知头路,一地里只顾走。不想到得一个去处,竟把这一身道术的玄微子骇得浑身打颤,有分教:演义从来传美事,神道自此得张扬。毕竟这贺瑱到得一个甚么去处,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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