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烫肩
你今天去医院看她了。趁我上课的时候。冰冷的陈述句之下,压抑着浓浓醋意。
岳令颓靡地斜倚在床头,一侧细细的吊带顺势从她莹润粉白的肩头滑落。慢条斯理点燃了香烟,岳令迷蒙着眼,深吸轻吐姿态娴熟,与此同时稍微抬起了小腿,将高跟鞋那窄小尖锐的鞋尖抵在钟狄的下颌,缓缓游移,磨蹭着他的胡茬。
钟狄沉默地跪在床边,用燥热宽厚的手掌温柔包裹岳令敏感的脚踝,或者说,捉住了她的脚踝。再进一步,解开系带,将这只价格不菲的银粉色高跟鞋脱离下来。钟狄俯首,顺从地亲吻着她圆而可爱的白嫩脚趾。
贱骨头。岳令骤然间烦躁至极,发狠将烟头按在男人宽阔的肩上白衬衣瞬间被烙出了洞。
那么烫,可他却一声不吭,甚至连一丝表情变化都没有。
于是岳令无趣地松手,把将熄未熄的烟头丢到地上。紧接着,她恼怒地一脚踹在钟狄的脸上,肆意用脚底羞辱凌虐他这张中葡混血种脸上精致深邃的五官。
一边恶毒地凌虐着,一边却默然流泪。明明她才是施暴者。有那么一瞬,岳令的身体里被窒息感填满,仿佛濒临死亡。
岳令开始声嘶力竭地大哭,誓要把身体里的水分抽干似的。
钟狄站起身,给岳令倒来一杯温水,用的是她最近喜欢的小兔子图案瓷杯。她向来如此反差,人前装得单纯无害,无论是容貌或喜好都娇稚如孩提,人后却截然相反,病态阴森的精神状态没有几个人能忍受,连她的父母都不能。
喝水么?钟狄轻抚着她背后柔软卷长的乌墨发丝。
岳令点头,等着被伺候。钟狄将瓷杯轻触到她的嘴唇边,喂她喝了点温水,又给她递来止疼片。
你今天去医院了。
全身都很疼,止疼片对她而言已经越来越派不上作用。岳令止不住痉挛,咬牙切齿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质询。
对不起。钟狄永远都是这样,平淡的语气配上低沉的烟嗓,道歉时听起来诚恳,但你却琢磨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或许他正在恶意地想着,这个招人嫌的岳小姐活该是个药罐子。
她还有多久出院?
岳令所指的她,是钟狄的妻子,沈玉蕾。
医生也说不准。钟狄话音刚落,便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岳令扇他从不会手软,但岳令本身力气很小,所以打得并不算疼。
钟狄是A城本地人,家境贫寒,从小吃苦,十六七岁就开始给人当保镖,干到如今三十五岁,已经是中年人了。
沈玉蕾和钟狄同岁,是钟狄上一任雇主家里的厨娘。两人结婚有七年了,沈玉蕾也曾怀过孩子,最终不幸流产。后来沈玉蕾被诊断为乳腺癌晚期,而雇主一家又日渐败落,钟狄为了支付妻子高额的医疗费,只得找了更有钱的新雇主从内地来到A城读研的学生,岳令。
没有几个人能忍岳令的古怪脾气,前几个给她当保镖的都被她折磨得精神快要崩溃,宁愿不要钱也要辞职。
钟狄为了钱,忍了。
忍着忍着,就和岳令上床了。
这种龌龊的勾当,一个巴掌自然拍不响。既然已经说是龌龊了,那大概也与爱情无关。
岳令认为自己只是找了个男人来发泄坏情绪。有妇之夫么,玩起来更加刺激。反正她这人不正常。
钟狄也不认为自己对岳令有感情,没有哪个正常男人会对岳令这种精神状况堪忧的女人有兴趣。但精神上毫无兴趣,不代表肉体上就不会出轨。他甚至对岳令的肉体逐渐沉迷上瘾。
岳令有时会骂钟狄是贱骨头。
这点没什么好反驳,确实是贱格,妻子癌症晚期躺在病床上痛苦地接受治疗,他却和女大学生通宵做着能感到极致欢愉的苟且之事。
欢愉,是比痛苦更激烈更深刻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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