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知没看过这本书,不太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尽管她不明所以,但考虑到谢既然都已经划出痕迹,那他应该就很喜欢这句话。
于是隋知蹲在地上,又把这句话来回默读了几遍,背下来,才把书本合上追出去。
客厅幽静,院落里已经到了花期尾的七里香和龙脑香树味道一起飘进房间,显得他这里水族箱里的君子仙鱼,都要比外面的鱼要典雅一些。
谢徊坐在客厅中间的沙发上,背对着她,动作轻而慢,不知道在做什么。
受他影响,隋知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速度放得很慢,到他身边,看见他在打香篆,属实又惊讶到她了。
之前,她只在古籍见过这种事,甚至最近的书,都得是《红楼梦》。品香论道,是贾府鼎盛时期才会做的事。
谢徊头稍微偏了下,不过没抬起来,又丝毫不受影响,慢条斯理地压着香灰。
白釉青花蟠螭纹三足炉里,起伏不平像是枯纸般的香灰,被他几下点压后,成了一块服帖平整的白饼。
隋知光是站在一旁看,心都不由自主的跟着静下来。
谢徊旁若无人的在香灰上轻放上香篆,淡声对她说:“仲商龙涎香拿给我。”
在她手边摆着四五个精致的小瓷瓶,谢徊看着她的手直直地伸向装着仲商龙涎香的瓶子。
所以她,记得?
“那个。”隋知把几个瓶子挨个转过去,确认上面一个名字都没标,“哪个是仲商龙涎香呀?”
“……”
看来是不记得。
如果说,这世上有什么惩罚是最残酷的,谢徊想,那一定是,给他一段所有人都忘却的记忆。
不管曾经和他有过怎样的纠缠,恨过,爱过,畏惧过,争夺过,愧疚过,再见面,都成了坦坦荡荡的陌生人,
只剩下他一个人,带着可笑的情感,戚戚然。
隋知的手放在离她最远的那个瓷瓶上,本来想要不要打开闻下,但是又想到闻了也没用,毕竟她压根就不知道那是个什么味道,别再把这么贵重的东西弄碎了。
她正纠结着,听见谢徊提醒:“南边BBZL那个。”
隋知:“……”
能说左右吗?
谢徊没再说话,身子往前探了下,从她手边拿了个瓶子。
从站在这开始,隋知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但她刚才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感觉到,谢徊并不反感她,可是现在,却又不确定了。
她觉得他说的很稀松平常,就好像,曾经和某个人,经常这样对话。
那就……只能,是她吧。
隋知忽然觉得心底空荡荡的,像是被人在心尖上挖出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洞。
谢徊起了香篆,听见她又在吸鼻子,他以为她是鼻炎又犯了,没多说话,扫了扫炉边香灰,点燃香线,递给她,朝着香炉懒懒地抬了下脖子。
隋知会意,接过香线,在莲花香篆的尾端点燃。
须臾间,鼻尖便萦绕着似有若无的幽幽淡香。
谢徊本来只是随手一递,见她真点上了,有些意外:“会点香篆?”
“应该……”对于这个陌生名词,隋知一脸茫然,“是不会吧……”
不过,谢徊这么一问,她才后知后觉奇怪,面对这么个陌生东西,她怎么想都没想就下手了呢?
隋知又看了看,指着香炉里,唯一看起来能点的地方,不知道是在解释给他还是解释给自己:“这不就只有这能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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