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临听得心如刀绞,便是这种时候,她也没怨他半句,反倒将所有事都揽自己身上,还觉得自己无福,这让他怎么不怜不痛。
“没有,念儿别胡说,念儿就是这世界上最好的母亲,都是本宫的错,当初不该大意,让萧怀征钻了空子,否则你也不至于为了救本宫,导致气血两句话。”
萧怀临还欲再说,唇却被江念纤纤玉手捂住,她眼眶里蓄满泪珠,强忍着不让坠落,脸上满是悲怆,“殿下别说了,不怪您,”语不成句,再想说已是不能,江念捂着嘴,失声痛苦。
萧怀临本就心疼,江念这般,他只感觉心脏被千万蚂蚁啃噬,疼痛蔓延至全身,一时分不清,到底是真痛,还是感知幻觉。
二人拥着流泪,只时不时传来江念哭得不能自已的重喘气声,周全他们在门外守着,各个面色凝重,但都不知如何是好,最后只化为重重的叹息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知道外面天色竟是暗了下来,室内也由于没人敢进来点灯,昏暗得很。
若是往常,江念定赶紧喊人来点了,她怕伤了眼睛,但今日,她也好,萧怀临也罢,都没有这个念头,暗很好,有些事,灯亮了,看着对方,开不了口。
“念儿,本宫与你一般期盼这孩子,你知道吗?上回你说东侧间要布置起来,以后给孩子住,本宫昨日晨间便让周全吩咐底下人去集市上搜寻孩童喜爱的那些东西了。”
萧怀临声音很轻很柔,但江念听着却泣不成声,哭累了,呜咽声都基不可闻,但落在萧怀临手背的泪珠却滚烫,灼得他心出了个大窟窿。
“念儿,是本宫对不住你,害得你气血两亏,本宫期盼孩子,但更怕你出事,所以这次先听华府医的好不好?”
最后一句话,萧怀临说得艰难,但还是得说。
“不,不要,好不好,殿下,”江念猛地从萧怀临怀里退出来,直勾勾看着他,萧怀临这才看清现在的江念,眼睛红肿得跟桃子似的,鼻头也红红的,明显刚刚哭坏了。
“念儿,孩子还会回来的,你身体要紧,”萧怀临还欲再说,却被江念打断,“殿下,那请您让太医来帮妾身看看,好不好?万一太医有法子呢。”
萧怀临看着江念恳求的模样,心像泡在酸水里面一般,他想起华府医在书房里说,太医来了也是无用,但江念这般,他没办法立马将这个残忍的事实说出来,最终还是缓缓点了点头。
“说不定太医有法子的,到时候就是虚惊一场了,”江念努力挤出笑容,但刚刚哭过一场,样子看着反倒更加楚楚可怜,萧怀临苦涩附和,“嗯。”
*
太医是踩着月光进的海棠院,而且萧怀临将院首与妇科圣手沈太医二人都请来了。
沈太医不是第一次来了,抬头看又是海棠院,他心里暗暗称奇,太子殿下一向以淡漠疏离示人,竟会这般宠一妾室,若是让那些平日被训的大臣知道了,只怕都大吃一惊。
不过当太医的,都知道不该说的不说,不该看的不看,收敛了脸上的惊诧之色,他与院首便连忙入了内室。
当二人看到被萧怀临拥在怀里的江念时,心下不约而同觉得,祸国妖姬这良媛也当得,真国色也。
把脉很快,江念的希望自然落空,她眼神瞬间便空了,任由萧怀临说什么,她都只一手放在小腹处,然后不发一言。
萧怀临如何不知道江念的痛,但刚刚院首说了,这胎得尽快落下,否则多一刻,便是伤江念多一分,若真损了根本,恐还有碍于寿元。
思及此处,萧怀临终究还是出口打破了满堂静谧,“念儿,太医的话,刚刚你也听见了,我们便先让这孩子回去,然后你好好调养身子,等他再回来,好不好?”
江念听着萧怀临轻柔哄人话语,心里没有感触是假的,以前何曾想到清冷矜贵的他竟会有如此温柔细腻的时候,她想,若不是在这个时代,更或者,他不是太子,她都会忍不住沦陷的。
但不能,他是太子,是未来天子,他有三宫六院,而她就这么一颗心,或许有赢的可能,但输的概率更大,所以她不敢赌,也不会赌,因为她还想回去。
温柔乡,英雄冢,男女易地而处之,亦然,江念努力让自己思绪清晰,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决策。
“明日,好不好?妾身真舍不得,旁人不知道,但在妾身腹中,妾身自己能感觉到,孩子在这呢。”
江念能松口,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萧怀临只能答应,“好。”
听到这个好字,江念落下两行清泪,然后抚着小腹,呢喃轻语,“孩子,现在爹同娘都陪着你呢,你乖乖睡觉,”说完又是泣不成声,萧怀临只紧紧拥着江念,让她知道他在,旁的劝慰都太过苍白无力。
这夜,应该是江念穿过来后,最难熬的一夜,晚上勉强用过两个元宵后,她便被萧怀临拥着坐进了被衾里,但二人也是无言,只萧怀临轻握着她的手,原该缱绻,但却更显悲寂。
“子时了吧,”江念突然的一句,萧怀临看了看沙漏,然后轻应了声是。
“殿下你明日还要早朝,不能耽搁,歇息吧。”
萧怀临没想到这个时候,江念还怕耽搁了他的事,他本想说他已经让周全去各部各寺传了明日早朝取消的事,但看江念苍白的脸色,他想着,或许灯灭了,她也就睡着了,总好过坐一夜,明日还要引产呢,如何受得住。
于是他便喊了周全他们进来将宫灯全灭了。
只能说夜,太寂静,太黑,人便思绪游离,那些角落处隐匿的悲伤都无所遁形,很快萧怀临便听到身旁人儿似有若无的呜咽声,他抬手轻摸去,果然一片湿腻。
“唉,”萧怀临心也是密密麻麻的疼,他知道,这场割舍鲜血淋漓,而其中伤得最重的便是江念,要了她半条命,偏他做不得任何事挽救,甚至减轻她疼痛也是不行。
第一次无力感涌上心头,萧怀临将再度拥进怀里,很快胸前便湿了一大片,但他却舍不得松开。
垂泪不知到几更,江念只知她悠悠醒来时,看见的是眼底通红,眼里尽是血丝的萧怀临,甚至下巴处还有了些许胡茬,这是江念第一次看见他如此狼狈模样。
“念儿,醒了?肚子可饿?昨晚你没用多少东西呢。”
江念抬手抚平萧怀临眉眼,“殿下,你一夜没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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