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昭之言,令五箭皆空的卫王重新燃起了赢头筹的希望,燕王世子马球只得二筹,若射柳只有三筹那么便与自己一样是五筹,按今日场上之势,极有可能并列第一。
皇帝摸着长须,“依卿之言燕王世子此次能算的便只有三箭?”
张九昭抱袖点头,“虎父无犬子,世子箭法精妙绝伦,臣也为之叹服,然规矩已立,无规矩不成方圆,陛下也有旨,今日比试不论尊卑只分胜负。”
“卿此言有理,”皇帝旋即又道:“燕王世子之箭,便按三筹算。”
“是。”
负责记筹的锦衣卫遂上前宣道:“燕王世子得三筹。”
“三筹,那不与卫王殿下一样共计五筹,若后面的躤柳再无人得筹,岂不是今年端午宴世子与殿下并列第一。”
赵希言的躤柳筹数下来,又引起了一番议论,座上的安阳公主听之,替其感到极为不公的拍桌道:“世子哥哥明明中了五筹的。”
赵希言伸手轻轻拍了拍安阳公主的肩,“没事的。”
“那这样的话,世子哥哥就要与二哥哥并列了。”安阳公主道。
“并列岂不更好?”赵希言道,“若侥幸并列第一,那么就可以向陛下讨厌两份赏赐了,亏的只是陛下。”说话时,赵希言将目光撇向晋阳公主。
晋阳公主对于赵希言的得筹似乎并不在意,神情淡漠,冷冷清清。
安阳公主看到赵希言的视线绕过了自己,遂轻轻挪动身子使她能看得更加清楚。
赵希言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晋阳公主与旁侧的宗室子弟谈笑风生。
几月相处,加上十年前,眼前人,既熟悉,又陌生,随着更多的接触,赵希言变得越发好奇,除了冷,好像在她身上再没有见过其他,甚至是找不到一点点软肋。
赵希言朝安阳公主招了招手,旋即凑到耳侧小声嘀咕了几句,只见安阳公主点了点头,便与赵希言互换了位置。
察觉身侧之人有所变动,晋阳公主心生警惕的回过头,“…”
“世子这是作何?”晋阳公主问道。
“想与阿姊说说话也不行么?”赵希言反问。
“说什么?”
见晋阳公主依旧一副冰冷之姿,赵希言挑眉道:“娘说女子本弱,而泪水则是示弱博得同情的最好利器,我见犹怜便是由此而来,难道阿姊,就没有任何伤心之处,没有任何的软肋么?”
“世子指的软肋是什么?”晋阳公主不解。
“世人皆有眼泪…”
“是吗?”晋阳公主将赵希言的话打断,“吾幼时常见母亲独自一人坐于镜台前垂泪,一日,我入内询问缘由,母告诫曰:女子一生一嫁,若非良人,莫要轻易许之,而后我才明白,母亲垂泪是因何故,我便于心中告诉自己,女子不能轻易落泪,尤其是为不值当之人。”(君莫亭【江屿】为你整理)
“什么叫不值当之人?”赵希言问道。
“有心之人,不会让你流泪,若非如此,便都是不值当的,”晋阳公主回道,“既不值当,又何故垂泪,做无谓伤心。”
“有心之人…”赵希言低下声音喃喃着,旋即抬头,二人对视,相顾无言。
晋阳公主楞在原地,她在淡蓝色的眸子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如在水中,光明透彻。
咚咚咚!——
暮鼓忽然响起
日薄西山,场上飞奔的人影被晚霞拉得越发长了,一支支飞矢接连从北侧飞向南侧,中靶或脱靶。
自赵希言之后,能五箭同时射中靶心与柳枝的人再未出现,就连王振二子,所得结果也只是与齐王一样,侥幸得一筹,王振长子二筹,然与马球筹数相加能超过五筹者竟无一人出现。
皇帝见之,脸色逐渐失颜,许久都拉沉着一张不悦的老脸,高士林见状,连忙道:“今年的参试者都是年轻的宗室子弟与官宦子弟,他们都还年轻,未经世事,能有此成绩已是…”
“这一辈的年轻人,远不如朕那时。”皇帝冷着脸打断道,“先帝时,各家子弟哪个不是苦练,生怕落于人后,瞧瞧今日,皆是父母娇惯溺爱之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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