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还未亮,顾湘宜就被人从被子里扯了出来,眯着眼睛被顾斐亲自操刀,撸胳膊挽袖子的给她开了脸,好在是没有多疼,一咬牙就忍下去了。
开完脸天也亮了,石榴和肖寒左右各一个,托着顾湘宜不让她继续睡下去,这会儿她倒是也精神了,绷着精神做好,由石榴她们给自己换好喜服。
沉甸甸的嫁衣穿上身,顾湘宜只觉得累的透不过气,不知道是谁合的这个天气,说是多好多好的日子,现在看来哪里好?大清早就闷热的透不过气来,豆大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好不容易穿戴好的喜服没一会儿就被汗水打湿了。
还不是因为某人非这么着急的成亲!
顾湘宜缓了一口气,心想左右也是要嫁人的了,现在耍小性子不合适,再说谁让她同意了嫁呢?秋桃吩咐人从地窖里起了些冰块出来,由大冰碗装着放在梳妆台上,秋杏则站在冰碗的一边,轻轻的为顾湘宜扇着风。
感受到了微微的凉风,顾湘宜脸上的汗终于止住了些。
今日禾吟居的丫鬟,从上到下皆焕然一新。
石榴和肖寒是大丫鬟,两人穿着的都是绛红色的新衣,而那三个秋则是粉红色的,看着又吉利又显身份。
在成亲之前,顾斐亲自和顾湘宜商量过,叫她陪嫁几个丫鬟到婆家去,顾湘宜也正是有这个打算。本来这些事应该是做母亲的,或是做嫡母的教她,但是宋氏死的早,付氏。。。不提也罢,她能教个什么?不害顾湘宜都好不错了。
于是顾湘宜打算将几个丫鬟全陪嫁去,左右也没几个人,留在忠毅伯府不过是独守禾吟居罢了,没多大奔头,且她们都是府里的身契,爹娘不在身边,也没人给她们张罗婚事。
所以顾湘宜必须要为她们打算,带在自己身边,也方便日后为她们筹划。
“水就别喝了,西瓜最好也别吃。”顾斐忙的转不开身,嘴却一刻也不停,眼看着裴青雪拿着一块刚切好的墨皮西瓜往顾湘宜脸前凑,连忙阻止道:“你忘了你成亲那天早上,在花轿里没法儿上茅厕的事了?”
在场的除了她们母女,就只剩下了顾湘宜和几个丫鬟,再加上忙里忙外的许隽荷,倒也都不算外人,裴青雪大大咧咧道:“那天也是这样热,我这不是口渴的厉害嘛!这西瓜是从井里抜过的,可凉快呢!”
顾斐瞪了她一眼:“大清早就这样贪凉,憋尿也就罢了,若是湘姐儿在花轿里闹了肚子,尽怪你这个没良心的姐姐!”
几个姑娘家的笑声远远的传出来,站在禾吟居外头一身喜色的顾恒钧听着,确实轻轻叹了口气。
家里的几个女儿,其实他都是在意的,若说从前他对顾湘宜有多么的不好,那现在他就有多么的愧疚。
他想把最好的都给顾湘宜,可一转眼人家就到了出嫁的年纪,宠还能宠个几年?
作为过来人,顾斐让石榴去外头寻些能垫肚子的点心来,正好忙活一清早顾湘宜早就饿了,香喷喷的糖霜小米糕和红豆糕端进来,香味直钻她的鼻子。
顾斐让顾湘宜把嘴张开,为了不弄花她刚刚涂好的口脂,顾斐眼疾手快的将红豆糕掰成两块,‘精准’的投喂给了顾湘宜,之后石榴捧着一小杯茶过来,用银勺喂给她,口脂一点也没碰掉,她也算吃了个饱。
太阳越升越高,眼光透过枝叶照在回廊前的石阶上,青灰石砖光影斑驳,只是那份幽静安谧在转眼之间就被打破了。
唢呐声从远处传来,吹的是撕心裂肺,顾湘宜一点喜气也没感觉到,就听年幼的顾以浩在外头大喊着:“迎亲队伍来了!”
他现在的年纪正是贪玩的时候,之前因为两个姐姐都不同程度的惹了顾恒钧的怒气,付芷容又凭一己之力将自己作进了桡祥苑,岁数还小的顾以浩有些受惊了,心性也变得有几分别扭,只有这热闹的场面才能让他相对活泼一些。
顾舒宜成亲那天也很热闹,只是她嫁的毕竟只是个管事的儿子,亲事不好大操大办,来往的宾客也不多,顾恒钧和顾斐压根没请谁,顾以浩就算想好好玩也没机会啊。
禾吟居内,顾湘宜仅剩的最后一点困意都被那唢呐声给赶跑了,而府外,阳光下骑在马上的新郎官,可谓是大伙眼中的焦点。
更令其他人震惊的是,易景枭的马旁,还站着一个话题人物。
“他不是被江沂山赶出家门了吗?怎么还和敬德公家世子走到一起去了?以前我可没听说他们关系有这么好。”
“是赶出家门,又不是把他杀了,你管他到谁身边去呢?”另一个人乌青的怼道:“如今宁家是罪有应得还是吃了冤屈暂且不一定呢,你在这儿瞎操什么心。”
另一个人接话道:“这话没毛病,承恩公死前那套话我可听的一清二楚,若是假的,他敢说出来吗他?”
“慎言!这话也是能胡说的?”男子指了指天上:“天子也是咱们能议论的?快快闭嘴吧,让别人听去你还想不想活命了?”
众人都没注意的是,不仅江肆到了,还有季棠、萧敬尧也守在旁边,就连一向不问世事的落江庭偷拍绍中阁和邱影棠也双双出场了。
这个画面就让很多人无法理解了。
传闻皇帝的侄女成亲,点名请邱影棠来弹奏一曲,搬上五两黄金到落江庭去,愣是被邱影棠拒绝了。绍中阁更是狂,听闻他字迹十分好看,凝香公主十分喜好书法,她生辰之时皇帝派人去落江庭,说要买绍中阁的手书,结果被绍中阁用右手手腕伤了,没办法写字为由,硬生生的拒绝了。
当时传话的人都恨不能骂绍中阁一顿,说道:“绍公子还是写了吧,我瞧着您的手腕好着呢,不像是不能写字的啊,回去没拿着您的手书,皇上会责怪我没办好事的。”
绍中阁那时只是狂傲一笑:“我受的是内伤,怎么,你还不相信?就算是堂堂天子也没有逼迫百姓的权利。”
“什么百姓啊,不就是个秦楼楚馆的头牌吗你!”
这话最后换来的,是正反两个巴掌,绍中阁甩着右手腕无奈道:“这下糟了,内伤更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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