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是脆弱的,任何人都可以舍弃它、损坏它;爱情又是强大的,它坚而不摧,即便全身都是繁星般的弹孔,依然可以为每一个人提供避风的港湾。
墨西哥有那么多男男女女,可我只认识一个叫“弗里达”的人。说不上她的性别,说她是男人也好。十八岁那年她遭遇车祸,有根铁条从腹部刺入穿过了她的阴道,导致她终身不孕;在之后的二十九年,她一共接受了三十二次外科手术,基本上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动过,身体完全碎掉了,只有躺着才能保持每个器官的相对位置,承受这些苦难,或许只有坚强的男人才能做到。
但她还是个女人,不仅仅是性别上的,还有爱情意义中的。十八岁她出车祸时,身边还有一个男人阿莱·詹德罗,是她当时的男友,奇怪的是车祸中他没有一点的损伤,连皮都没有擦掉一片儿。车祸前,两个人爱得死去活来,热火朝天;车祸后,阿莱几乎没有去看过她,全身骨折的弗里达给他写了很多封信,他也没有给她多少安慰,等到她出院,本来以为他们的爱情生活可以继续,他却以去欧洲陪婶婶看病的借口一去不回。在生命即将抛弃她的时候,爱情也抛弃了她。男人在这个时候的背信弃义,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而是要毁灭她。身边所有的亲人,看着她零零碎碎的身体,在心里都有一个答案:她不会再有爱情了。
但四年之后,她竟然结婚了,和一个著名的艺术家里韦拉。两个人都是独具个性的人,最初促使两个个性极强的人结合的点应该是在艺术方面。她自小便仰慕他,而他也欣赏她的画作,灵魂的相契虽然高贵,但终比不上爱情的忠诚来得踏实。里韦拉本身是一个特别狂放不羁的人,在结婚之前各种流言蜚语已经数不胜数,结婚之后,他依然没有丝毫的改变,和他的女模特有染,甚至和弗里达的亲妹妹做爱,他不放弃任何一个和女人在一起的机会。忍无可忍的弗里达和他吵架、分居,终至离婚。如果说阿莱让她对爱情失望了,那里韦拉让她对婚姻也彻底失去了期待。
两个人1940年离婚,这一年的十二月八日是里韦拉的生日,两个人却又在这一天复婚了,对此,弗里达解释说:“我们是饥饿与食欲的结合。”不管怎样,两个人又开始了同居生活。或许两个人都没有对这段说新不新的婚姻抱有希望吧,里韦拉依旧穿梭于各种女人之间,没有什么改变,弗里达这次也不再忍无可忍地面对这种现实,她选择了“报复”,她也开始热衷于交际,举办各种宴会,和不同的男人约会,她勾引自己看上的每一个人,连女人也不放过,成为当时最著名的荡妇。即便两个人如此互相伤害,却再也没有离婚,直到弗里达去世。
事实上,两个人在婚姻中都是把彼此放在第一位的,都是爱着对方的。但无奈,天性作祟,他们像两个孩子,还不能控制自己的欲望,还没有学会如何去爱对方。里韦拉曾经说过:“当我爱上一个女人的时候,我总想伤害她。弗里达是我卑鄙的人格最大的受害者。”他很有自知之明,但也止于自知而已。
不断地被男人背叛和伤害,已经成为著名画家的弗里达本可以放弃爱情和婚姻,一个人生活,没什么不好,况且她身边还有一群爱慕她的人;但是她没有,即便体验到的爱情是千疮百孔的,还是要爱,要奔赴,甚至拼了命地去挽回,哪怕一点点的温情。
话说回来,谁的爱情又没有一些“虱子”?有些疼痛是痒痒的,好似蚊虫叮咬了一下,过后看看那个红点,或许还能笑出声来;而有些疼痛则是劈头盖脸的,让你来不及呻吟,已经昏过去,一旦醒来,又是新一轮的百转千回。
每次遇到看好的明星夫妻离婚或者有婚外情出现,网友都会大呼“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每个人都说得理直气壮,摆在面前的现实好像也足够有说服力。可过不了几天,你再去看那些憋足了气叫嚣的人,都已经在微博上秀恩爱了。
爱情就是这种东西,和烟酒、鸦片一样,无论怎么戒都不能戒掉。在某种程度上说,它的“瘾”比其他的都还要大,因为不管是烟酒还是鸦片,都是毫无生气的物体,而爱情则是两个灵魂的对话,你说一句,我说一句,聊着聊着就离不开了。
我在采访作家秋微时,她曾经对我说过这样一句话:“懂爱的女人在任何年龄都是妙龄。”她遇到过喜欢的人,也曾携手婚姻,终因各种不可测的事而离婚。她写了无数个关于爱的故事,有错爱,有痛失,有毁灭,可她仍然相信爱情。
爱情是脆弱的,任何人都可以舍弃它、损坏它;爱情又是强大的,它坚而不摧,即便全身都是繁星般的弹孔,依然可以为每一个人提供避风的港湾。
有些女人,在深夜顾影自怜,会暗暗埋怨自己“怎么这么没志气”,“为他付出那么多,你傻不傻”,觉得自己是因为懦弱,所以才接受不完美的、狼狈的爱情。而事实上,所有的人,在爱情这条道路上,明知是死路一条,依然会备好行囊上路。这和懦弱无关。我们都是爱情的子民,如同和父母的血脉亲缘一样,割舍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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