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旭愣住,他当然知道阴夜辰口中的困局指的是什么,他,沉熏,皇帝三个人之间的困局,只是为了走出困局,却要延误军机,让许多无辜的人付出代价吗?纪旭看向阴夜辰,张口,正待说话,阴夜辰却先一步开口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以大局为重是吗?”阴夜辰没有回头,而是依然看着窗外:“从前的许多次难以抉择的时候,我总是跟自己说以大局为重,忍耐着,可是每次的结果伤害的都是自己最爱的那个人。”他唇畔忽然浮起一缕依稀是自嘲的神色:“可是大局真的有那么重要吗?至少对于我来说没有小薰重要,而且,如若真的呈报上去,怎样呈报都是问题。”
纪旭一愣,方才他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可是如今经阴夜辰这么一提醒,确实是个问题,会宾楼的事情是秘密的,而信件上的内容是说定北太平无事,其中的缘由,根本不好解释,而且呈报之后,皇帝会不会相信是一回事,但是绝对会对他们起疑心。
“是,延误军机会使得很多无辜的人付出代价,但是事到如今,我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也没有能力去管那么多了,我花了那么久的时间才明白权谋是冰冷残酷的,在这里面最不应该存在的是个人的善心,那只会成为你致命的弱点,而这个过程,我自己付出了代价,娘子更是因为我伤痕累累。”
纪旭只是看着他,眼神有些奇异的看着他,这个人的身上温和的气质渐渐被某种凛然所替代,经历了那么多,有这样的改变不足为奇,他说的话也是句句在理,可是……复杂的思绪涌上纪旭的心头,最后一句不知是喜是忧的叹息溢出口:“你变了。”
变得比从前果决了,也比从前理智,理智得有些冷然的味道。
阴夜辰依然看向夜空:“对,我变了。”从他能够还不手软的把崔白樱推入那个火坑的时候他就已经真正的变了,当受到现实一次次血的教训之后,不可能不改变,因为不改变的话,从前受到的教训都有可能会重演一遍。
那三个字说出口的时候,什么东西也从体内真正的离去了,或许,是从前那一刻有些软弱但是不失和善的心吧。
善良和软弱,在某些方面来说,几乎可以是共存的,善良的人,在某些方面某些时刻不可避免的受到牵制,无可奈何,挣脱不得,那样的情景,落在别人的眼中,便是软弱吧。
不能软弱,便不能善良。
阴夜辰回头看向纪旭:“守护天下并不是我的责任,而是皇帝的责任,我的责任是守护娘子而已,所以,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一个可以和皇帝谈条件的机会,一个可以和娘子离开京城的机会。”他眼神静静的看向他:“我希望你能够理解和明白。”
最后一句话,是以朋友的语气来说的。
纪旭心里思绪百转,最后叹了一口气:“罢了罢了,你有你的选择,我
有什么不能理解和明白的呢?我什么也不管了,抱着我白花花的银子睡觉去,两耳不闻窗外事。”他起身告辞,脚步到了门口的时候,却又顿了一顿,道:“比起你现在的模样,其实我更欣赏从前那个为了解决定北的雪灾问题跟我不眠不休讨论各种措施和方案的南王阴夜辰。”
晓露寒,湿人心 7
纪旭已经走了。
夜更加的深了。
阴夜辰站在窗边,身形久久都没有移动。
犹豫吗?挣扎吗?当然有,但是他不是那种心里什么也没有只有整个天下,一心系着整个天下的人,他心里装的不是天下,而是娘子,那么,他所要做出的选择,就当然要以娘子为重。
他只是一个非常平凡的人而已,在这个大千世界,那样幸运的遇上自己深爱的人,那样幸运的,自己深爱的人也爱着自己。
所以,其它的事情,都变得轻了。
阴夜辰转身向着内屋走去,屋内到处都盈满了熟悉的味道,若有若无的甜,只要是沾上了就再也戒不掉,阴夜辰斜靠在床榻上,这个时候,娘子在宫中也睡下了吧,小皇子已经没事了,那么娘子应该能安心的入睡了。
思绪转到这里的时候,阴夜辰忽然突兀的想起方才心里瞬间的刺痛,无法合上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方才迷迷糊糊的睡去,不过即刻就被什么声音惊醒过来,阴夜辰猛然睁开眼睛,是车声,宫车驶过街道的声音。
天色犹自灰蒙蒙的,一切都还在沉睡,其实如意轩离前院非常的远,或许是因为天色尚早的关系,或许是因为马蹄声太过于大的关系,那声音直直的撞进耳朵里,让人心里生出一种莫名的惊惶。
阴夜辰猛然起身,连外衫都来不及披上,快速的往前院走去,离前院越来越近,那声音也随之越来越近,他心跳越来越快,走到紧闭的府门边的时候,宫车行驶过时发出的声音也戛然而止了,停在南王府的门外。
阴夜辰心跳急剧到了极点,全身的血液却仿佛是冻住的一样,他伸出手,豁然打开了大门,然后——
神色怔住。
春天的清晨。
微风自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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