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二来,瑶江县以往的进士老爷们,几乎都是白发苍苍的老者。假如李南宣果真能考中前三名,怎么说也得有四十好几了,那时候他肯定已经儿女成群,连孙子、孙女都能满地跑了,就算他要认祖归宗,也不会真的把一大家子全带走,怎么着也得给自家留下一两个儿孙吧?
&esp;&esp;三来,退一万步说,假若李南宣果真如张氏如愿,考中前三,那可是响当当的状元榜眼和探花啊!连知县老爷都得好好奉承的人,日后必定前途无量。到时候只要他不忘李家对他的养育之恩,肯提携一下李家,足够李子恒和李绮节受益一辈子,不管他认不认祖归宗,李家还不是占到好处了?拦着不让他认祖归宗,白白得罪一个前途无量的大老爷,不是自找死路吗?
&esp;&esp;所以,李家人对李南宣考中前三之事不抱任何希望,但李南宣真的考中了,他们也会替李南宣高兴,毕竟他的辛苦和投入,他们全部看在眼里。
&esp;&esp;如果李南宣能够在读书之余,适当地放松一下自己,李大伯和周氏会更满意。
&esp;&esp;于是在张氏又一次对李南宣施压过后,眼看着好不容易露了几回笑脸的李南宣再度回到以前那种麻木枯槁的状态,周氏忽然突发奇想,要李南宣放下书本,和她一起张罗李绮节的出嫁事宜。
&esp;&esp;“官人和我年纪大了,能照管你们到几时呢?你们兄弟姊妹几个,唇齿相依,只有互相扶持、守望相助,才不会被外人欺负。三娘是咱们家头一个出嫁的,后头还有四娘和五娘,你虽是男伢,不管里头的事,也得跟着看看章程,心里有个大致的谱儿,以后外头遇到麻烦才不会慌手慌脚。九郎那边没有兄弟妯娌,三娘出阁以后,只有小夫妻俩两个过日子,省心是省心,可一旦碰上什么难事,连个帮手都没有,到头来,凡事还是要倚仗你和大郎这两个娘家兄弟。”
&esp;&esp;周氏一点都不见外,既要把李南宣当儿子养,就不能一味宠着他,更不能把他当成玻璃人一样捧着,得让他懂得自己该尽的责任,让他一点一点融入李家,有了市井生活气,他才不会被张氏教成一个麻木的泥人。
&esp;&esp;周氏一席话说完,看李南宣神色如常,脸上并没有抗拒之色,松了口气,“三娘出门的时候,你和大郎都得去送亲,我和你娘说了,她也乐意让你去呢。”
&esp;&esp;李大伯和周氏把李南宣视如己出,允许他私下里继续为生父服丧,还允诺将来不拦阻他认祖归宗,张氏心里十分感激,这件事,怎么说都是他们母子占尽便宜。这份大恩,无以为报,张氏虽然固执,也盼着能回报李家的恩德,自然不会阻止李南宣和李子恒等人亲近,何况是嫁娶这样的大事,李南宣作为李家长房之子,当然不能推托。
&esp;&esp;等事情定下之后,家里的婆子丫头奔走相告:“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三少爷竟然丢下书本,摸起算盘来啦!”
&esp;&esp;有几个想得深远的,偷偷找到正忙着给花庆福写回信的李绮节:“三娘,大少爷什么时候回来?太太已经着手让三少爷帮忙记账啦,大郎再不回来,家里还有他的位子吗?”
&esp;&esp;李绮节:……
&esp;&esp;万万没有想到,他们李家,也有面临兄弟相争的一天。
&esp;&esp;☆、九十
&esp;&esp;丫头们实在是杞人忧天,李大伯和李乙当年分产不分家,早就把两房的家产田地交割清楚,公账上的出入也一笔一笔记得明白,每个季度都会交由账房审计登帐。李子恒和李南宣一个是二房嫡子,一个是长房嗣子,各自能继承的田地、铺子界限分明,没有发生矛盾冲突的可能。
&esp;&esp;至于李大伯和李乙的私产和存银,自然是家中兄弟姊妹平分。李绮节即将出阁,她的那一份已经单独划出来了,剩下的都是分开记账的,人人都有,谁也不用去觊觎另外一个人的。贪心不足,只会招来李大伯夫妻和李乙的厌恶。
&esp;&esp;不得不说李大伯和李乙深谋远虑,在各自成家时便未雨绸缪,亲兄弟,明算账,尽量让两家的帐务分开,让子孙辈安安心心继承自家的产业,不至于为了一点钱钞窝里斗。
&esp;&esp;而且李南宣清风明月,李子恒大大咧咧,哪一个都不是那种会为一点鸡毛蒜皮和自家人起龌龊的心胸狭小之人。李南宣恪守过继嗣子的本分,不贪心。李子恒一心磨练蹴鞠技艺,更没有争权夺利的意思。
&esp;&esp;说到底,李家只是普通人家罢了,兄弟俩又都未曾娶亲,半大少年,正是踌躇满志、意气风发的年纪,目光早就投向更遥远更远大的志向,并为之付出全部心血,哪有闲情为了家中一亩三分地闹不和?
&esp;&esp;不过等到他们成家立业,各自有了家累,肯定不能像如今这般洒脱利落。再经旁人一挑唆,难说不会暗生心结。
&esp;&esp;李绮节写完最后几笔,放下兼毫笔,吹干纸上的墨迹。
&esp;&esp;人人都有私心,李大伯和李乙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免不了会起争执摩擦,李昭节和李九冬形影不离,隔三岔五还不是要打一架?李子恒和李南宣并没有血缘关系,论亲疏远近,终归是隔了一层,感情是一天天处出来的,堂兄弟俩认真相处的时日不多,想让他们短时间内亲如兄弟、不分你我,有些异想天开。只要他们俩能和和气气、共同进退,就够了。
&esp;&esp;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但有李大伯和周氏看着,李家绝不会有兄弟阋墙的那一天。
&esp;&esp;想清楚这点,再听到丫头说不止周氏,李大伯也开始让李南宣接触铺子上的账本,李绮节一点都不惊讶,李南宣早晚都要接管大房的家业,李大伯和周氏对他推心置腹,直接把大半产业的银钱往来透露给他知道,说不定也存了试探他的意思。
&esp;&esp;李大伯和周氏已经做了决定,李绮节身为晚辈,不会多嘴。但自家的事,还得由她拿主意。
&esp;&esp;李子恒不愿接手家中的生意,任凭李乙如何严厉呵斥,或是苦口婆心地劝说,他始终不肯松口,“家里的铺子我一天都没管过,交到我手上,两眼一摸黑的,说不定没个三两年就败光了。让我做个卖力气的伙计还成,管账的事我实在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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