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陆之禾流露出来的某些神态都会让许君乐感到心惊。
比如此刻:他稍扬着头,唇边带很幸福的笑,目光追随着纪萧笙的一举一动而移动,仿佛这是这世上唯一有意义的事一样。
这种时候,他整个人身上都有一种很纯真的仰慕与爱意在流淌,纯粹的让许君乐为之震动。
毫无疑问的,许君乐讨厌陆之禾。
但作为一个人来说,他能感到陆之禾的深情,很真挚的,原始的深情。
而且许君乐会觉得这种深情很动人……
很快,陆之禾转过头,正好与许君乐偷窥中的眼神对视,他脸上流露出的光彩立刻被嫌弃覆盖,速度快到让许君乐咋舌。
于是,许君乐觉得自己更讨厌陆之禾了。
在喜欢纪萧笙这件事上,总是要争第一的许君乐可能永远都得不了第一名,因为但凡是个人就比他有爱人的天赋,这是匮乏到极致的许君乐怎样都比不了的。
像许君乐这样微不足道的爱意,纪萧笙根本不缺,他有那么多人真切的爱他,他永远有更好的选择。
没办法,他能拼命给出去的,也只有这样微弱的,微不足道的爱了。
"你刚才说的那八个字……"陆之禾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他面前,说道。
许君乐盯着他,听到他的声音才反应过来陆之禾在同他说话,他直起身,抱起手臂,眼里露出不耐烦来,脸上则挂起一幅有屁快放的样子。
陆之禾没被他吓唬住,居高临下的看他,"人总被自己引以为傲的东西毁掉,说的真好。”
“我爷爷以前经常说一句话,聪明总被聪明误,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就少得意,自以为聪明也会毁了你。"
许君乐冷笑一声,"那你爷爷有没有告诉你……"
他合上书,对着陆之禾眯眼,目光危险,一字一句的说:"聪明人的事蠢货少管。"
"你……"陆之禾气结,白净的脸上发了些怒意的红色,他一把将眼镜摘下,“你…你别太得意……”
许君乐扬着下巴朝他耸肩,他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很欠打。
陆之禾冷静下来,擦拭了一下眼镜重新戴上,才说:“我还会来的,每天都来。"
他又去厨房与纪萧笙说了几句话,才恋恋不舍的走了。
许君乐看着门被带上,他想,如果这两人是相爱的,为什么不在一起呢?
陆之禾对纪萧笙的喜欢那么明显,他不信纪萧笙感受不到,可他们为什么还要保持这种暧昧的朋友关系?
如果这两人是相爱的,那么自己真要因为自己的欲望而自私的去拆散他们吗?
在许君乐小的时候,这根本不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想要就去得到,不择手段的得到。
就好像很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从书里抬起头,看见窗外一个年轻的女人正蹲在福利院的院子里对着一个小男孩笑,她从包里抓一把糖,分给了院子里的每一个奔跑时经过她的小孩。
她笑起来非常有亲和力,那时她的头发还很多而且黑的发亮,脸颊饱满,透着一股健康的红晕。
看着人的时候非常专注,仿佛是想告诉对方“我在很认真的听你说话,你说的一切我都感同身受”。
有孩子主动要抱她的时候,她会很吃惊,然后蹲下来很惊喜的小心翼翼的轻轻圈住那个孩子,眼圈发红。
许君乐看着她就想,如果他也拥有一个妈妈,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吃饭时他从那些帮他们打饭的女人口中得知那个女人很想领养那个瘦瘦小小,但十分健康的孩子。
健康的小孩在他们那里是很容易被领养的。
许君乐吃完饭就下了决定,他选择她来当他的妈妈。
过了几天,她又来了,许君乐很开心。
他骗那个很瘦小的孩子院长要找他,那孩子一听就吓哭了,因为院长很严厉,只有在他们犯了大错时才会被叫进办公室。
许君乐觉得他很烦,吓唬他说如果他再不去院长就要发脾气了,会打死他。
那孩子哭哭啼啼的跑走了,也不知什么原因,到晚上很晚才回来。
于是那一整个下午,许君乐都亦步亦趋的跟在那个女人身后,他记得他说了许多话,装乖卖巧,扮可怜,简直是他的拿手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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