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珍沉眉而思,梅渡言看她不明白,说道:“圣旨是车鼎空下的,但大青山南面并没什么敌人,车鼎空下这份旨,是要把谈爷爷身边的兵将调走,让谈爷爷以薄弱兵力对萧军。”
白珍恍悟过来,急说道:“车鼎空他们是想借萧军的手除了谈爷爷,那样一来,谈爷爷便是战死,和他们无干,也不会惹城中百姓非议。”
梅渡言点点头,柳惜见目注前方青山,默默不语。
梅渡言道:“那道圣旨是长公主让车鼎空下的,一下子便从谈爷爷那调走了五百人,谈爷爷手下只剩四百个人……他们这趟派了我爷爷一同去,便是想着等谈爷爷死后,由我爷爷对付萧军,使萧军不致攻入大青山里。”
白珍插口道:“那萧军有多少人?”
梅渡言道:“谈爷爷对面的萧军有三千多人。”
白珍道:“这要怎么打呀?”片刻后又道:“谈爷爷后来怎样?”
梅渡言举目看瞧柳惜见,见她仍是不语,便代她将话说下去,当下道:“谈爷爷手上兵太少,不敢正面和萧军迎战,但胜在熟悉地势,查清了萧军在哪里驻扎后,谈爷爷等到了半夜,领着四百人夜袭萧军军营,萧军被打得措手不及,死伤大半。余下的萧军退出大青山之外,谈爷爷带人一路跟着,等萧军整军时带着人马杀出,又杀得萧军再次溃散,彻底没了气焰,退兵回去。”
“击退那股敌军后,谈爷爷带了手下人去和我爷爷汇合,我爷爷那里也将萧军逼退了,他们胜了,当夜便拔营回小郑国。进了城,谈爷爷便被召到宫里去了,连家都没回去。我爷爷也觉着奇怪,往日若是几个将军一同出征回来,是要一同进宫面圣的,可那天长公主和车鼎空便只召见了谈爷爷一个。”
白珍道:“他们是想在宫里暗害谈爷爷?”
梅渡言道:“是,我爷爷到了家里,才听家里人说起谈爷爷家的事,他赶去皇宫,但因未被召见,被侍卫拦在宫外。急得无法,又只得赶去修狐家里,修狐心里有鬼,不敢见我爷爷,爷爷这又去找西门重觉。”
白珍道:“是啊,车鼎空他们派人去为难谭爷爷家人时,西门重觉上哪去了,怎么没听你们说起他?”
梅渡言道:“他躲起来了,不敢去救谈爷爷,也不敢抗旨,便装病居家不出。”
白珍颔首不语,梅渡言续道:“我爷爷去找西门重觉,他也是闭门不见,爷爷不住去几位官员、侍卫家里打听,等到了半夜,才从一个侍卫那里打听得,谈爷爷进宫面圣,已被宫中侍卫扣押下狱了。”
他叹息一声,又道:“长公主在殿中埋伏下人手,围攻谈爷爷,可是宫中侍卫武功不及谈爷爷,最后长公主他们让弓箭手射杀谈爷爷,谈爷爷急中叫了一句‘你们学的武功有假,若无我的纠改,照旧修习,两年内必经脉尽断而死,你这个公主皇上可是做不长久的’,他喊了这么句话,长公主和车鼎空大骇,这才命人暂将谈爷爷收押。那时谈爷爷腿上中了箭,没法逃,便在牢狱中待了两日。这两日里,长公主和车鼎空日日派人去拷问谈爷爷,要他传授真的功夫。”
白珍问道:“是谈爷爷知车鼎空他们猜忌自己,有意教他们假功夫的么?”
梅渡言道:“不是,谈爷爷教他们的功夫是真的,不过那时候为了延捱时候,说了这么句谎话骗长公主和车鼎空,长公主武功是谈爷爷传授,也怕谈爷爷留了后招,真传个假功夫,于己有害,这才留了他性命。谈爷爷腿脚受了伤,虽然暂时得生,但到狱里受了拷打,又被巨链锁着,纵是他武功盖世,也没能脱身。”
“我爷爷在外头访求多位大人,求他们上书为谈爷爷求情,也有几位正直的大人为谈爷爷说情了,可长公主他们口称谈爷爷进宫是意图刺杀车鼎空,罪不容赦,照旧把谈爷爷关着,那些朝堂上给谈爷爷求情的大人,却都被车鼎空和长公主升了官。”
白珍道:“他们给谈爷爷求情,与长公主他们心意相悖,不该是触怒他们么,怎么反得了升赏。”
梅渡言道:“珍儿,你难道没听说过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众位大人得了长公主和车鼎空好处,也不好意思再拂逆他们心意,不过,当年有个姓刘的大人,为人极是正义,也不管长公主怎么奖赏他,他还是照旧给谈爷爷求情,最后一回,眼看无法,便在朝堂上大骂长公主和众位大臣,最后触柱而亡。我爷爷本想刘大人如此作为,能激得长公主和车鼎空回心转意,可过了一日,爷爷亲去给谈爷爷求情,还是没能给谈爷爷求得赦免。”
柳惜见道:“那位为爷爷而死的刘大人,他的后辈没受牵连吧。”
梅渡言道:“没有,小郑国人稀才寡,长公主他们舍不得再折损人才的。”
柳惜见微微冷笑,暗想道:“你不是么?”梅渡言却未知觉,当下说道:“爷爷当日回府后,便暗中召集信得过的手下,准备着劫狱。”
白珍道:“劫狱!”
梅渡言道:“是啊,那时没别的法子了。”他顿得一顿,又道:“我祖母早逝,祖父便只我爹爹一个孩子,那时我爹爹五岁,祖父劫狱,抱定了死志,只怕连累了爹爹,劫狱时,他把爹爹一起带着。适才霏儿说谈家的曾祖母也被关押起来,可谈曾祖母和谈爷爷不是被关在一处,当夜,爷爷将手下人分做两批,一批去救谈曾祖母,他亲带着另一批人去救谈爷爷。”
“原想着谈爷爷是重犯,更难救些,可没想到……”他说到这忽就打住,白珍追问道:“没想到什么?”
梅渡言重又道:“谈爷爷究竟是给小郑国做了许多事,好多人都记着他的,好多人都知道他是清白的,当夜爷爷他们闯进牢里时,杀掉车鼎空和长公主那几个心腹后,余的狱卒便弃了兵刃不斗了,让我爷爷带着谈爷爷快走。爷爷便这么把谈爷爷带出了牢狱,倒是去救曾祖母的那一路,被狱卒死死拦住,费了好大力气,若不是西门重觉出手相助,只怕那一路人要全灭了。”
白珍道:“是西门重觉帮了他们?”
梅渡言道:“是。”说罢,转头去瞧柳惜见,稍犹疑片刻,他才道:“多半也是因这个缘故,霏儿你才没对西门老将军下手吧。”
柳惜见笑道:“没错!西门重觉有他的考量,但好歹帮了曾祖母和祖父,这点情,祖父一直记着。”
梅渡言续道:“劫狱的事闹得太大,长公主忙从军中调了兵来追捕谈爷爷和我爷爷,一时间城中大乱,许多人被吵醒。军中的兵都是谈爷爷带出来的,这些男儿多都感念谈爷爷的栽培之恩,虽是奉了令来追捕,最后却是一个个见了谈爷爷都只如不见,远远避了开去,遇到真要追捕谈爷爷的兵将,众人齐收拾得他不能动手动口。便这样,追兵们装模作样,谈爷爷和爷爷带着劫狱的几个兄弟没费多大力气便到了城门,城门早被人开了,谈爷爷和爷爷他们就这么出了小郑国都城。”
白珍道:“这样瞧来,当初两位爷爷出小郑国,可比我们那日容易多了。”一语说得柳、梅二人都笑起来。
笑过了,梅渡言道:“原本出了小郑国,爷爷便打算同谈爷爷一起隐居,可谈爷爷不是腿脚受了伤么,在乡下养伤之时,长公主不知怎样便查到了他们下落,她亲自带了人来追拿,爷爷觉出的及时,带了四个手下前去阻拦,又命五个手下护送谈爷爷、谈曾祖母还有我爹爹逃走,便这样,我爷爷和谈爷爷、爹爹他们便分开了。谈爷爷他们逃脱,我爷爷也被长公主抓回小郑国。”
白珍道:“那爷爷岂不是要受处罚。”
梅渡言苦笑道:“那倒也没有,爷爷领兵之才虽不如谈爷爷神,却也是小郑国数一数二的,他在小郑国又不如谈爷爷那般受人拥戴,于长公主成不了威胁,却可助他们卫国护国,爷爷被带回小郑国后,不但没受处罚,反倒高升了。只是自那之后,他便和爹爹、谈爷爷相隔两地。”
白珍见他神色黯然,本想去握他手,可两人身居马背之上,相隔得远,身旁又有柳惜见在,不大好意思,只含情脉脉瞧着梅渡言。
梅渡言见了白珍神情,知她心意,知足笑着,说道:“没什么的,谈爷爷腿脚上伤好了后,便到成宵那儿去救谈奶奶……”一面说一面向柳惜见看去,柳惜见接口道:“祖父把祖母救了出来,可祖母已神志不清了。”
神志不清,白珍自然明晓这是为何,念及此身沦落风尘,也几番险遭侮辱,不由得凄然。
柳惜见道:“祖母被救回来时,已有两月的身孕。”
梅渡言和白珍俱是一愕,梅渡言知晓此桩往事牵扯柳惜见等的血缘身世,方才也是因这一缘由,才不敢细说她祖母的事,不想她这会子这么轻易便说了出来。白珍之愕,却是想到那谈止临此局面,不知他会如何对待自己的妻儿,因此而叹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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