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任笑天,也算是豁了出去。无事不找事,有事不怕事,这是他的信条。既然事情已经弄到了这种地步,他也不介意再把事情闹得再大一些,最多就是不做这个骚公鸡的部下吧,本少爷还求之不得哩。
看到季胜利站在那儿原地不动,只是用两只喷火的眼睛仇视着自己,任笑天用食指朝着他勾了勾,挑衅地说道:“想打我吗?唷,我怕怕。你来,你来,你不来,你就是小娘养滴哦。”
任笑天一边说,还一边夸大地用手掌拍拍心口,作出小生怕怕的滑稽样子。打人不伤脸。人要脸,树要皮。季胜利再怎么不想动手,也算得上是骑虎难下喽。事情闹得这个样子,季胜利再是城府十足的人,也无法忍耐下去。尽管季胜利知道自己这付鸦片鬼模样的身体,根本打不过这小子。就是冲过去的话,也是白饶。但自己确实是下不了这个台,还是不得不装腔作势的要冲上去拼命。
季胜利的动作虽然不是很快,甚至是还有一点拖拖拉拉。随着时间的推移,还是朝着任笑天扑了过去。只是他一边扑,一边在心中狂叫着:“拉我,快拉我,我可不想让这小子当沙包呀。”
他这么样的假动作一做,本来最该冲上来进行劝阻的人,应该是马屁精莘浩祥。只是那小子也是一个精明人,知道任笑天已经到了怒冲冠的时候。双方真的碰撞到一处,任笑天虽然未必会真的打季所长,但如果是自己冲上去插上一杠的话,那肯定是会被狂扁一通。
这种蚀本的买卖,平时精于计算的莘浩祥可不会做。他不但没有象季胜利想象的那样,奋不顾身的拦到自己冲击的线路上,反而是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向后退了一大步,退到了安全线上。这可把季胜利给急坏啦,自己再冲上几步的话,那就真的是羊入虎口啦。还算好,就在他有点绝望的时候,站在一旁的老韩出了手。
韩启国不能不出手呀。一所之长和部下在派出所里打架,还又是为了猥亵妇女这种说不上口的事,传出去的话,多难为情的事情呵。作为指导员来说,当然是要尽力阻止。他只好冲上前去,一手拉住了作势要冲的季胜利。
不但是指导员开始阻止,就连本来站在一旁看笑话的程学进,也知道事情闹大以后,会对任笑天不利,赶忙冲到双方的中间,拦住了所长的去路。到了这时候,莘浩祥也看到了事情的转机,赶忙冲上前来,一把抓住季胜利的臂膀,溜须拍马的说道:“所长,你歇歇,别和那小子一般见识。这大热天的,别急坏了你老的身体。”
看到莘浩祥这小子到了这个时候才冲上来,还在装模作样的进行救驾,季胜利用鼻子‘哼’了一声,手臂一甩就将他甩了开去。不过,他也没有继续往上冲。季胜利本来就不是真的想开打,如果没有人劝阻的话,还不知道怎样把戏演下去哩。看到大家都出了手,当然也会就坡下驴。只是他虽然停住了脚步,嘴皮上还是不肯蚀威风,依旧是在那儿叽里咕噜的骂个不停。
“你在说些什么?声音大一点,也说给我听听。”看到季胜利还是一副唧唧歪歪的样子,任笑天当然不解气,猛地推开拦在面前的程学进,朝着那个瘦得象芦柴棍的男人逼了过去。
他这一逼不要紧,立即把季胜利给惊得出了一声汗,连忙解释说:“我没说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说。不信,你就问他们。老韩,我什么也没有说,对吧?”
看到平时威风凛凛的季所长,此时如此胆怯,有人‘哈哈’笑出了声。只是笑的人反应也算快,知道笑的时间和对象都不对头,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韩指导员一看这个样子不行呀,两个人都动了真火,一个不让一个。再这样下去,非得出大事不可。
怎么样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呢?老韩的头很疼。
韩启国想到事情闹大的危害,必须立即加以劝解才行。不管怎么说,还是维护所长的威信是大事,自己必须先要让所长下台才行呵。他跑到了任笑天身边,低声劝解道:“小天呵,听我劝一句,你先到市局那边去办事。‘农转非’的事,我再帮助做做工作。总是僵在这儿,也不是一回事呀。再说,你们这样做,也会影响到整个派出所的形象哩。”
任笑天也不是不晓事的人。他知道不管怎么闹,总不能真的在派出所里打了所长。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姓季的也算是塌了一个大台也要见好就收才对。再说,指导员这个人对自己也不错,虽说没有什么大权,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
这时,他看到哥儿们程学进,也躲藏在一边不停地朝着自己这边挤眼睛,意思是让自己见好就收,不要再坚持下去。任笑天心中一乐,也就爽快地答应道:“行,指导员,这个面子我给你。哼,换个人呀,看我不揍死他这个老小子。”
话说完以后,任笑天还示威似的扬了扬拳头,气得季胜利直咬牙齿。只是自己的拳头没有人家硬,总不得硬是拿鸡蛋与石头碰吧。季胜利只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强行把火气给压了下去。话又说回来,季胜利虽然是一副很恼火的样子,心中却还是感觉到十分得意。不管你任笑天有多厉害,只要有我在这儿当所长,你就别想得到这个‘农转非’指标。
世上的事,又有谁能说得准呢?出水才看两脚泥,只有到了最后才能知道分晓。
任笑天推着自行车走到派出所大门口时,仍然觉得没有完全解气。他拍了拍‘飞鸽’自行车的坐垫,自我解嘲地说道:“飞鸽呀飞鸽,你要是真的有两只翅膀就好啦。让本少爷飞上天,就再也不要受那种没有文化人的鸟气啦。”话一说完,他将手臂一扬,朝着院内的人朗声说了一声‘拜拜’, 就蹬着自行车扬长而去。
他这么一通调侃的话语,引来了院内的一片欢笑声。本来被指导员和程学进拦住的季胜利,此时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把两个人猛地往旁边一推,就冲到了大门口。到了门口的季胜利,并没有继续往外追。他只是站在那儿原地跺着脚,冲着已经看不到身影的任笑天大声嚷嚷道:“小子耶,你要想飞上天,我帮你借个气筒来,打足了气让你飞上天,摔死你个小兔崽子。”
他这么一番‘马后炮’,又引来了一片哄笑。不过也没有什么。当面不敢耍横,到了人背后再饿狠,也是不少欺软怕硬的人,常用的一招把戏。
回到办公室以后,韩指导员为季胜利泡上一杯茶,又天南海北的随便闲聊了一会。看到季胜利的情绪,已经慢慢地平息了下来,他也就试探性的问道:“季所长,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当说,当说。老韩呀,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哩。你放心,不管是什么样的话,我都会听得进去。你和我,是什么和什么呀,呵呵。”季胜利赶忙表态说。
季胜利还算是一个知道好歹的人。韩指导员刚才帮助自己保住了面子,他的心中当然明白得很。无论怎么说,这点恩情还是要记住的。最起码的来说,表面文章也是要做好的。
“好,既然你愿意听,那我就说啦。”韩指导员有点不放心,又补上了一句。
季胜利为了加强自己的说话语气,拍打着心口说:“你说,你说。老韩,我是洗耳恭听。只要是能做到的事,做兄弟的没有二话可说。”
“任笑天这孩子虽然调皮了一点,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要嘴有嘴,要手有手,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冲在前面。谈文化吧,人家是大专毕业。我们所里的其他人,有个初中文化,就牛得鼻子朝天啦。这样的人才能落在我们所里,也是我们的福分。看在老同事的份儿上,我劝你一句,不要总是和这孩子过不去。”指导员说了一大段,总的就是一个意思,是在为任笑天说情。
“嗯,嗯 。”季胜天‘嗯’了两声之后,说道:“老韩呀,你说的话我都懂。这小子是个人才,我也知道。当初高考的时候,要不是因为李区长的姑娘突然甩了他,他也就不会晕了场。不然的话,肯定是哪个名牌大学的学生,哪儿会到我们这个小小派出所来当警察。”
老韩奇怪道:“既然你能明白这个道理,那又何必和人家孩子过不去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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