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审判崔琼跳到崔瑢身边,毫不客气地踢了崔瑢一脚。尔后居高临下地附在崔瑢耳畔,冷笑道:“小贱种,诬告正一品的公主,罚没教坊司。到那个时候,许多许多像刘嬷嬷一样变态的老女人,玩弄你的身子。”
“回禀况大人,璞玉记那具烧焦尸体不是菊生姑娘。菊生姑娘长年坐在水凳上打造玉俑,椎间盘比较突出。而烧焦尸体,骨架偏大一些,椎间盘正常。另外,菊生姑娘双手皆是五指,而烧焦尸体右手明显断了一指。”
陆琚沉声道,表情向来严肃。他察觉出崔琼投递崇拜目光,按捺住厌恶心情。若不是因果报应,那具烧焦尸体或许就是菊生。“二哥哥,说到私仇,你我更深。你十四岁那年,我才九岁,我放的风筝,悬挂在您喜欢的白桦树上。你为了哄我不哭,亲自爬树,不慎摔断了腿,躺在床上休养。我感激于你,便将母后赐给我的刘嬷嬷派到你身边好生照顾。谁知,那刘嬷嬷老变态,欺辱了你的身子。你大概以为我是故意的,我那么小,哪里明白什么叫作欺辱。”
崔琼掏出一方点翠穿花凤帕子,擦了擦眼角努力挤出的眼泪。话音刚落,吃瓜百姓齐刷刷地看向崔瑢。有怜悯,有唏嘘,有戏谑,有挑逗……就像当年他们瞧崔瑢的生母一样,抱着尚处于襁褓之中的崔瑢,被欧阳皇后细数一个个曾经卖过身子的男人的名字,最后还爱惜生命,舍不得撞死在朱雀门下。崔瑢想起刘嬷嬷,眸光阴鸷得要杀人,却强作柔弱小白花姿态。小山眉凝聚着巫山云,丹凤眼流溢出沧海水,当真是我见犹怜。“回禀况大人,公主殿下不是无故失踪的。她丢了宫女小瑰,便前往白鹿书院寻我求助。我仔细询问她,小瑰的容貌特征,再同那具烧焦尸体比对,便有了猜测。公主殿下大约是气不过菊生姑娘拍卖到牡丹玉山子,吩咐小瑰放火烧了璞玉记,吓唬一下菊生姑娘。怎知,小瑰笨手笨脚,把自己的性命搭上了。”
陆琚沉声道。“知我者莫如陆哥哥。”
崔琼娇俏一笑。于是,况廷风邀请仵作验尸,证实了陆琚的猜测。“老师,您猜错了,还是特错大错。”
菊生轻轻拨开人群,缓缓走到崔瑢的身边,伸出一只素白小手,无奈叹道。崔瑢有些犹豫,却被菊生一把握住,感觉到一股带着女子幽香的暖流从菊生的指尖传入他的四肢百骸,还带了霸道力度。“老师,小瑰放火烧璞玉记那日,我恰巧偷偷出门避难。听说,有寒门女学生,不过是得到老师的一句夸奖,就被公主殿下记恨。今日被泼夜香,明日被扔老鼠,白灵书院竟是没一个胆敢站出来说话的。最后,那个寒门女学生不堪受辱,自杀身亡。太子妃娘娘身为白灵书院副院长,这才订立了不得施暴同学的规矩,赔给寒门女学生的家里一大笔银两。我讲这个故事是想要告诉诸位,小瑰正是寒门女学生的手帕交,她心甘情愿自杀,便是笃定二皇子殿下会误以为我的死与公主殿下有关。只要我不主动站出来,即便老师查证了此案与公主殿下无关,也不能阻止民间的遐想。最终,公主殿下名誉尽毁,没有公侯家愿意求娶。”
菊生说着说着,滑落一颗颗泪滴。她打造过寒门女学生的玉俑,你猜她是什么遗愿。寒门女学生希望家里可以借机得到巨额赔偿,比公主殿下一句不痛不痒的道歉更重要。人命虽然珍贵,但是免不了被明码标价的俗套。“大胆刁民,一派胡言!”
崔琼怒道。尔后,她瞅着陆琚并不讨厌她暴怒的表情,心底暗自欢喜,还是扶了扶发髻上的银镀金点翠串珠流苏步摇,展现自己娇艳的一面,笑道:“况大人,本宫有理由怀疑,二哥与这小贱民合谋,撺掇小瑰自杀,栽赃陷害本宫。”
她听太子妃嫂嫂说,男人好女人示弱这一口。她灵机一动,再度带上哭腔,哽咽道:“二哥,本宫不过是个弱女子,待字闺中,惟愿觅得如意郎君。现在遭受莫大冤屈,我还不如不活了……”语罢,崔琼打算将陆琚的身子当作墙壁撞上去,嘴角微微上翘。崔瑾和崔瑜皆看出她的小心思,只想当场捂住这张薄皮脸。四妹妹,你不知道么,这年头男人不爱矫情款了。果然,陆琚不着痕迹地闪躲,教崔琼当真撞墙。崔琼捂着额头的红肿部分,既担忧自己破相,又担心哭得不够美丽,强忍了疼痛,一颗泪珠一颗泪珠地掉落,犹如娇艳欲滴的花骨朵。“四妹妹,头晕吗?”
康玲珑作为长嫂,上前关怀。崔琼听后,心生一计,嚷嚷着疼痛,竟是晕倒过去。可惜,陆琚距离她太遥远,她伸长了指头也够不着,只能勉强接受康玲珑的搀扶。“陛下,琼儿是不足月就从娘胎里出来的。她小时候好几次大病,都徘徊在鬼门关里。这案子既然与琼儿无关,本宫也没有情绪追究老二的白眼狼行径。还请速战速决,好让本宫早些带她回家休养。”
欧阳皇后取代康玲珑的位置,将崔琼抱入坏里,哭得情真意切,全然不知崔琼是装晕。“按照大齐律例,宫女小瑰自杀,永乐公主无罪释放。但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根据家法,琼儿被罚西琳庵,替小瑰持诵往生咒一年。”
齐高宗扫过准备敲惊堂木的况廷风,无奈叹道。菊生听后,倍感心寒,却知晓这已经是最公正的审判。活人眼中,这个世界始终有三六九等之分,有权势有金钱,好像真的为所欲为。对比之下,鬼魂很纯粹,总是将良善一面展现开来,会拜托她完成未了心愿,多半是照料所牵挂之人。不过,齐高宗舍得以家法处置永乐公主,算是有交待。“崔公子,不委屈,有我在。”
菊生实在心疼崔瑢,柔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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