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红上,舍生立;月光下,蓬莱语。这《蓬莱讲座》《乞战篇》之内文,众人早能倒背如流,此刻听释耀虔诵出,又有一番新的感受。包茎天默然,杜览葩亦默然;佛音所唱,人人心绪沉淀,再一次见证小蓬莱的奇迹。
曾经贪婪为恶,今日却舍生说法。血佛之行也,天下为公。佛者背后那条蒸腾血路,深深刻划在众人心坎,也提醒众人勿忘丐尊教诲。
释耀虔语气渐柔,缓缓盘坐于地;血雾迷蒙中,气质渐有变化,彷彿化身成那蓬莱说法的众丐之尊。在场老一辈的乞丐无不动容跪下,向着血雾深处行丐界最高拜礼。未曾入蓬莱听讲的年轻乞丐受此气氛感染,亦跟着跪地行拜。
同在跪拜行列中的贾赛,心中亦有千万讶异。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使众人崇敬至此?又是什么力量,能让先前贪婪为恶的释耀虔改变如斯?
而这些影像刺激,却比不过那段“大同之理”所带来的震撼。
“乞者,启者;乞苍生福运,启大同之道。……你名字中的启与乞同音,看来以后注定当乞丐。”释耀虔所诵对照精益老师话语,让贾赛感慨万千,不由重新思量“乞丐”定位。乞者不是低贱堕落之流,而是身负太平安康的重大使命。丐是英雄……难道自己真是生来做乞丐的吗?日后若有机会,定要往小蓬莱求道解惑。
出神之际,忽闻大鼓擂响,贾赛感到肩颈一松,恼人的八部枷锁终于解开。
“
时间剩下不多,该是裁量乞战胜负之时了。人地二帮代表,请将今日成果摊于地上。”释耀虔嘶声发语,勉力撑起重伤之身,贯彻最后使命。
判钟敲响,众人再无犹豫,解囊摆物井然有序。地帮一方,乞讨获物堆成一座小山,显然胜利在望;人帮方面,贾赛摊开白梅所赠包裹,内里虽有丰硕珠宝,但比起地帮的金光闪烁,自是逊色不少。
悬殊差距一目了然,场上顿时响起道贺之音,地帮众丐各个得意长笑。贾赛早料结果,心中并无多大失落;手中紧握伊人所赠,脸上反露温暖微笑。
“且慢。”释耀虔扬声一喝,阻断了嘈杂之音。
“判决未下,诸位莫先行庆祝。老衲已失目力,只能用这双手亲自裁量。我天帮藏宝无数,相信众人不会怀疑我的鉴定能力。”释耀虔往地帮置物处摸去,脸上渐显不屑神色。
“哼,外镀内填,轻重不均,作工拙劣,不值一钱。取此庸品岂能自豪?啧啧,年轻一辈眼力不足,丐界堪虑啊……”释耀虔取物弃物,左批又嫌,神色越是不悦,最后竟沉声开骂。
“无耻,竟干此等劣行!这只釉里红底盖官印,分明是朝廷贡物,怎能在这青红僻巷中轻易乞得?快说,这是从何得来?”
梅辟衍支吾道:“这……这是在六弄一处当铺中得来的。”
释耀虔质问道:“是乞讨而得,还是强夺得来?”
“是我辛苦讨来的……”
“胡说。”释耀虔厉声喝道。“你气脉不稳,呼吸急促,明显是谎语欺瞒以掩恶行。此类赃物必须扣除,不能列入乞战成果。”
释耀虔一边挑物一边质询,气机感应,听脉辨心,逐一点破地帮手段。转眼间,成堆金山竟被挑去九成之多,仅余几件便宜杂货。
“八十五加上二十,这件顶多值五元……总计两百三十七元,如此成果,真是可耻可笑。这就是走偏路、忘记乞丐根本的下场。”听完释耀虔清算,地帮已无先前气焰,各个低头苦待结果。
“再让我算算人帮的成果。”释耀虔正欲转身,身形却陡然一斜;血气失控急窜,半个身躯竟迅速分解飘散。元功尽散又强催血佛之招,佛者生命已至极限,再难压抑崩毁之势。
贾赛见状,连忙趋前搀扶;双手抵在佛者背后,不住输送琉璃宝华真气。得自于释耀虔的元功又重返其体,使他身形渐稳,暂时止住了血罡散离。
释耀虔悄声说道:“多谢你了。师叔我即将化散,不需再浪费宝华真气了。这身元功得来不易,你可要好好保留啊。另外,我有一事需提醒你,小心你师父张隐……”
释耀虔推开贾赛,稳住身形,扬声道:“没事了,乞战清算继续进行。”接着语气稍顿,有意无意朝巷尾暗处瞄了一眼,继续说道:“还是……有人想趁机发难,打乱乞战秩序?老衲这套血佛三天渡,尚余一天未施展。想要见识的人,可要付出相当代价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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