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和内室用珠帘隔开,一声声微弱的咳嗽飘出珠帘,落入云开耳中。
春日里天气回暖,该是怎样弱的身子才会在这种时候畏寒到需要燃上五六个火盆?还有那咳嗽声,若有似无,伴有微喘,明显是体弱所致。
云开忧心忡忡入了内室,
这样的身子,长宁侯竟然还想着让余六娘诞育孩子,这是打着去母留子的心思吗。
入了内室,云开并没看到余六娘,一道屏风和层层帷幔将两人彻底隔开。
“娘子,医师来了。”喜儿面朝屏风,恭敬道。
里面的人没说话,隔着屏风,隐约看到她掀开帷幔,伸出了手。
喜儿脸上露出笑意,对着云开道:“还请孟娘子为我家娘子诊脉。”
云开微笑着颔首,“是。”说罢,背着药箱越过屏风。
喜儿紧随其后。
绯色床幔如盛开的花朵,而那垂在床榻上的一截皓腕,宛如从花心蜿蜒而出的花蕊。
可惜,鲜花被一层层罩子困着,闻不到花香,只有满室的苦涩。
云开缓步上前,坐在矮凳上,伸出手准备为余六娘搭脉。
指尖还未相触,余六娘手受惊似得握紧成拳。
云开只得收回手,温声道:“娘子莫怕,所谓望闻问切,若不诊脉,娘子的病症怕是好不了。娘子有任何顾虑,都可以同我讲,在医者面前,娘子可以畅所欲言,只要对娘子的身子有好处,我一定会帮娘子。”
许是因为同是女子,云开的声音又过于温柔镇定,听了这番话,余六娘紧绷的手有了松开的迹象。
“咳咳。”立在一旁的喜儿忽然咳嗽起来,余六娘的手猛然缩回,又很快伸出,这一次,她伸展了手指,一副乖乖等云开诊脉的样子。
云开压了压心中怒火,搭上了余六娘的脉。
室内很安静,足够云开静心分辨脉象,可云开心下却不平静。
余六娘生来就有不足之症,需要悉心调养呵护,本不适宜生育孩子,如今她腹中的孩子不仅加重了她的身体负担,还一直汲取她身体里的养分,只怕她撑不到孩子足月降生便会有性命之忧。
云开秀眉轻皱,慢慢收回手。
“孟娘子,我家娘子身子如何?”喜儿出声询问。
“娘子的病症我不该向夫人和侯爷禀报吗?”云开佯装疑惑。
没想到云开会发问,喜儿一愣,很快回过神,“理该如此,只是这位娘子身份低,侯爷不甚喜爱,夫人便只遣了婢子来看护,要我照顾娘子腹中胎儿安好。”
“原是如此。”云开点头,心里却愈发愤怒,这是故意把余六娘的身份引到低微的侯府侍妾上,违反纲常也就罢了,这是把余六娘置于何地?
虽则愤怒异常,云开还是操着平静温柔的声音说道:“这位娘子有孕在身,身子又不足,如果不细细养护,只怕母子都保不住。”
云开说的是实话,这话其他医官也说过,喜儿听过并不惊讶,她很快捕捉到了云开话里的关窍。
“孟娘子有法子护我们娘子母子俱全?”
云开这话本是说给余六娘听的,没想到喜儿竟有此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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