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延年受不住这场面,她赶紧别过了脸去,看扎营的人。
她问道:“想必,你们应当是要安顿下来了吧?”
王大头回答道:“自从郡主回来后,侯爷就派人来安顿俺们了,还给俺们送来了粮食和水,郡主,你是俺们的大恩人啊!”王大头有些激动地说着,他一激动,眼泪就又倾泻而出了。
他撸起袖子,擦拭了一番,就又要对着唐延年拜。
唐延年有些无奈:“你非要这般的话,你我之间怕是不能好生说话了。”
她说着,看了看王大头,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你的机遇来了。”
王大头有些憨憨地看着唐延年,他还没有太理解唐延年所说的机遇的意思。
他还是颇为自得地说道:“能遇见郡主,能安置俺的那些乡亲们,俺就觉得是机遇了。”
“我这次来,不仅是来接我五妹妹回去的,我也是来代父亲请你和你其他的几个兄弟的。”唐延年静静说道。
她扬起了一抹笑:“我去面圣时,圣上很是欣赏你们,特意嘱托我给父亲带了话。”
“郡主的意思是,要俺们去做官?”王大头吃了一惊。
他赶紧摆手:“不成不成,俺们就是个粗人,先前能想着在京城附近混口饭吃,还是得了高人的指点,要是没有高人,俺也不能遇到这么多的乡亲们,成了如今的气候。你要俺为了混个温饱,跟着你做个小厮都成,让俺去做官,俺可没那个本事。”
“高人?什么高人?”唐延年问。
“这你就别管了。”王大头不愿意说,含糊了过去。
唐延年见他心中惶恐,就着先前的话安慰他道:“大丈夫在世,应当建功立业,你如何能放纵自己就这般浑噩的过一生呢?你既有能力为这些乡亲们谋温饱,又如何不能做个好官,为百姓谋福祉?”
她说着,又顿了顿,郑重地看着王大头:“这样好的机遇,可就眼前这一遭了,若是你错过了,你当真甘心,就做个田野村夫?”
“郡主,俺……”王大头的唇瓣颤动了一下,满脸的手足无措。
他一握拳,心下一狠,当即道:“郡主你先去见五娘子,俺要和俺的那两个兄弟商量一下。当初上山做好汉,他们是跟着俺一起的,如今,俺要去当官,也是带上他们的。”
“好,我等你。”唐延年笑道。
她心下也安心了几分,王大头到底还是有几分抱负的。
她深信,淋过雨的人一定知道如何帮着旁人撑伞,若王大头和他的兄弟们能有个一官半职,哪怕就是个府衙小吏,那也应当是能为民办事的小吏。
唐延年步伐轻快去找了五娘子,五娘子正在等她,五娘子转身看着她,动了动嘴,却什么都没有说,她咧开嘴想笑,眼泪却簌簌地往下落。
“你哭什么啊!”唐延年上前,伸手帮着五娘子拂掉了眼泪。
五娘子一把抱住了唐延年,她抽泣道:“大姐姐。”
唐延年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她温声安慰道:“别自责了,我这不是好端端的回来了嘛……”
“大姐姐,我……我错了。”五娘子哽咽着说道。
“错?”唐延年有些疑惑。
五娘子却不愿多说,唐延年看着她,这才发现她眸光中的那种稚嫩散去了不少,眼里的光也黯淡了不少。
只是,人都是要往前走的。至少,没人能一辈子都不谙世事。
她生在侯府,比起曾在乱世里苟延残喘的人,她已经算得上足够幸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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