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沐云算是一头栽进附片里了。
牟老郎中很大方,只要问就回答,根本就不担心教会顾沐云这个徒弟,要饿死他这个师傅。
原因只有一个,顾沐云要想掌握每一种附片的制法,用量,分出上等、下等品,没有十年功力也要八年时间。
掌握制法后才能对附子的毒性了如指掌,自己下药时不担心会毒着人,剂量也能用到半斤,甚至可以炖汤炖肉。
一连两天,顾沐云都是在杏林堂的制药间干到暮色降临才走。
原本在医馆等她的小陆子也有收获,跟杏林堂一个小药童认识上交了朋友,让顾沐云为他高兴。
自从家遭厄运,小陆子就一直情绪低落。
这半年过去,他在金针堂除跟乐水等顾家人接触,平时就独自坐着发呆,今天少见的露出笑容。
两人走在回家路上,顾沐云一边询问药童的情况,一边逗小陆子开心:“以后你再跟我去杏林堂,可以在药房帮明心煎药。”
小陆子点头:“明心听到我在学扎针,很羡慕,说他只能平时勤快点,要是哪个郎中能看上就好了。”
杏林堂的药童不是水萍他们那样从不识字开始,想学医,得自己想办法。
不仅要自己会识字,还要勤快懂事,要是被哪个郎中看上,觉得有天赋收在身边,才有机会学医。
若是不能学医,等到十五岁留着当杂工药工也行,每月能拿五百文工钱。
顾沐云想起杏林堂的七八个药童杂工,每年恐怕都要淘汰几个。
能有学技的机会很难,所以小方子在鹤庆楼干十年白工,金水也是花钱入的灶房学厨,结果闹出人命。
回到金针堂,顾二伯和翠青已经烧好饭菜,正翘首以盼。
见两人回来,赶紧端热水洗手。
顾沐云用香胰子把手细细洗过,再挖了一坨护手的油脂敷上。
这几天在杏林堂制药,虽然靠着炉火大锅不冷,但自己的手可遭了罪,时不时要接触到卤水,若不护理好,用不了几次就要脱层皮。
这对扎针时的手感,还有推拿会有妨碍的。
吃过饭,天已经全黑下来,夜风呜呜的刮着,还夹带着细细雨丝。
水萍这些天下午就回西院,晚上也住在家里。
少一个人,本来每天叽叽喳喳的石上居,突然就清静起来。
这份安静就连那只大猫都不习惯,它被寒风从屋顶逼下来,缩在院角专门给它准备的稻草筐里,可耳朵转动,时不时往大门方向瞧。
正房里点着油灯,顾沐云和翠青围着炭盆,两人旁边放着针包。
这些银针不是一次性的,需要经常磨针。
翠青用麂子皮包着针尖细细打磨。
顾沐云也在磨针,她磨的是三棱针,这针的棱角非常锋利,其实就是一个三刃带尖的刀具,需要用特殊磨石。
旁边,小陆子在背书,在杏林堂待一下午,他每天都需要在顾沐云跟前背医书,此时算是交作业。
顾沐云手中没停,耳朵却是听着,时不时把错的地方提醒一下。
书背完了,针也磨好,顾沐云把重新锋利的针放回针包。
就在准备让小陆子回房睡觉时,顾二伯顶着毛毛细雨进了后院,大声喊着:“四儿,小四儿!”
顾沐云打开门,见顾二伯披着衣服就来了,忙问:“二伯,是有人看诊?”
她的急诊只有一个,还是王芳草带着麟哥儿发烧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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