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会稽城北边。那里荒无人烟,倒是许多野生动物可供狩猎。”
“知道了。今夜随我一同去‘观赏’一下吧。”
“是。”流光抱拳,随后退出书房。
夜赫坐于书桌后,眸光微沉。韩霄屡次对他下手,如果不是韩霁指使,那就是他自己的举动了。
前日与韩霁举杯畅饮,醉到不省人事,其间他们仍旧畅谈国家大事畅谈,共论天下英雄,哪里有隔阂?以他多年的眼光,他相信韩霁并没有除去他的打算,至少暂时没有。就算有,也不会是这个时候。
想到韩霄,他的眸光不禁冷峻了几分。其实当年韩霄更有机会成为皇帝,但他当时不知怎的,根本没有参与皇位之争,最后还是韩霁当了皇帝。如今他年长了,难道生了异心了?
他自抽屉中拿出卷轴,细细地看,忽地看到上面有一丝污痕,便从怀里拿绢子出来擦拭。和绢子放在一起的,还有一条柔软的帕子,他一并取了出来。看着上面那几竿文竹,云舒的模样赫然在目。
那天晚上,自己应当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吧?
实在没有想到他喝醉了酒时会是她到身边来服侍。他的目光暗沉,他知道她喜欢的是魏长歌,长歌是他的好朋友,他无论如何不想与好友争夺,哪怕他真的爱上了这个让她看不透的女子。
不知道这感情是怎么来的,并没有那么多的接触,却就爱上了。他嘴角勾起自嘲的微笑,复又将绢子叠好,放入怀中。
至傍晚,流光如约而来,小厮牵来两匹骏马,二人策马往会稽城北的方向。
出了城,环境就显得特别僻静了。如今是隆冬,天黑得特别快,寒风扑面而来,冷冽得剜骨割肤。
约莫前行了两个多时辰,夜赫勒马而立,“就到这里吧。”他跳下马来,把马系到路边的参天大树上。
流光知道他的意思,也拴了马,二人步行前往。夜静得只剩他们的脚步声。但是走了一二里路,前头便有些嘈杂起来了,其间果然有鹿鸣虎吼。
想来圈地骑射也是真有其事。他们潜伏到围场之外。围场用大面积的黑纱网住了,作为界线,而里面却是黑漆漆一片,什么也看不到,只隐隐地从里面传出来动物的叫声,还有从很遥远的地方传出来的脚步声。
二人悄悄靠近,在最里侧的角落,将那黑网用匕首割了个大洞,二人钻进去。随着二人步伐的推进,脚步声越来越响。夜赫与流光躲在一株颇为粗壮的大树之后,看到不远处隐隐透出的火光。在前面不远处,有两个人伫立风中,身穿黑鳞甲,手握红缨枪,想是守卫。顺着那两人的方向再看过去,发现每隔十几丈,便有两名守卫。
果然有玄机,夜赫暗想。若只是狩猎场,就不需守卫得这么森严了。他回头对流光道:“小心行事。”
“是。”
二人有树木的遮挡,比较不容易被人发现。夜赫拍拍流光,指了指树上。流光点点头,二人一同跃起,踩在树干上。
从这里望下去,视野宽广多了。夜赫与流光看到不远处,皆露出了惊讶的表情,随之而来的,是沉重。那儿火光隐隐,无数穿着盔甲的士兵,正在练操,数量之庞大,让夜赫惊诧。
韩霄果然想谋反吗?竟偷偷地培养了这些士兵!夜赫不禁心凉如冰。
目光凝视操练场,可是里面并没有韩霄的身影。转念一想,也是,他必是不常过来,若是常常来,倒要引起别人的怀疑了。这个骑射场真是好,前面真的是骑射场的样子,谁知道里面竟蕴含玄机呢。
流光问道:“夜将军,我们现下该怎么办?”
“再看看。”夜赫的眸光,在前方那个巨大的场地流连。忽地,一张熟悉的面孔让他的眸光锐利起来。
是薜雁。
她也穿着士兵的衣衫,混在其中练操。他眉头皱起来。薜雁果然是韩霄派来的。上次的毒蛇,这次的刺客追杀,都摆明了是想要夜赫的命。他眼前豁然开朗,原来暗杀他的目的,是因为他对他们的谋反会造成最大的威胁。
原来自己一直猜测是北魏的人对他下手是猜错了。
脑中忽然一阵眩晕,他连忙抓住树干,闭上眼睛。流光看出他的异样:“将军,你怎么了?”
夜赫摆了摆手,有些懊恼。虽然说上次的毒没使他毙命,但是那位救他的姑娘说得对,就算不死,也多少会留下一些毛病。且不说这指头还不甚灵活,就是这常常冒出来的眩晕,就已经够他受的。
薄唇紧紧地抿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痊愈。再次睁开眼来,一切恢复正常,他望着下面,计算着,韩霄手上握有多少人马,这些会不会就是全部。
在这个操练场之外,仿佛还有无限的空间,但他们不能一一窥测,如果被发现,他们就死定了。纵是两个人有天下无双的武功,也是寡不敌众。
二人从刚刚进来的地方悄悄撤退,然后策马回会稽。
此时,天已快亮了。流光回府休息,夜赫亦回到将军府,一路上想着,这事儿,能告知韩霁吗?韩霁与韩霄感情极好,他如果贸然去说,会不会有离间他们兄弟的嫌疑?
但如果不说,只怕事态将变得严重。他权衡着,假如同韩霁说了,韩霁又会不会信?毕竟对韩霁来说,他是臣,而韩霄,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第九章
窥秘密(中)
窝在藤椅中,黑暗淹没了他疲惫的脸容与身躯。他沉沉地闭上眼睛,也许醒来后再决定告不告诉韩霁会比较好。
御膳房中,云舒满手黏糊糊的,左手攥着鱼肉打成的泥,从虎口处挤出成圆形颗粒,然后迅速将肉馅按入圆球中,右手用羹匙接住,放入清水锅中。
锅中已经有好几十颗这样圆球,润润的很有光泽,甚是可爱。魏长歌从外头进来,“呀,在做鱼丸?”
云舒笑嘻嘻的,“是呀。我看皇宫中好像都没有厨子做这道菜,今儿恰巧新来了鳗鱼,就拿了点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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