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地面铺着大小不一的石块,石块表面被岁月磨得光滑,一些地方还残留着不知何时溅落的泥水。
两旁的建筑,有的是两层的小楼。
雕梁画栋虽还留存,但颜色已经褪去大半,显示出曾经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
左边,有几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蜷缩在墙角乞食。他们蓬头垢面,头发如同乱草一般,脸上满是污垢,只有那双眼睛还能看出一丝对生存的渴望。
他们或坐或躺,身上披着破旧的麻袋片,伸出的手黑瘦且布满了裂口,嘴里不时喃喃地向路过的行人乞讨:
“行行好,给点吃的吧……”
另一侧,长街上一名官吏正纵马驰骋。他身着绸缎所制的长袍,那袍子质地柔软,其上绣着的精致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微微的光泽,似有光华流转。
一个小贩被这突如其来的情景惊到,慌乱中掀翻了自己的鱼篓,篓中的鱼儿在地上拼命挣扎,溅起的泥水四处飞散。
阁楼之上,站着两位女眷。她们妆容精致,正对着长街指指点点,口中还不时传出几句轻声的议论。
顾恒目不斜视,步伐坚定地踏过长街。长街左侧,有个牙婆子正拦街叫卖,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哭哭啼啼的女童,女童满脸泪痕,眼神中透露出无助与恐惧。
右侧则是一个身着锦袍华服的公子哥,他嘴里悠闲地嚼着肉干,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鸟笼,笼中的鸟雀扑腾着翅膀,发出阵阵哀鸣。
顾恒径直走进一间茶馆,登上二楼,在书生对面坐下。
书生单手捧着书卷,另一只手优雅地端起清茶,轻抿一口后缓缓放下,目光投向窗外。此时,漫天飘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他忽而问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如何?”
“事已经了了。”顾恒神色平淡地回应。
书生轻轻摇了摇头,用书当手指向窗外那众生百态的景象,问道:
“我问你这景如何?”
顾恒并没有看向窗外,他来的时候已经将这景象看了个遍,只是缓缓地摇了摇头道:
“不如何,你我所见并无二致。”
“那日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书生反驳道。
“我从未改变过我的看法。”顾恒靠在木椅上,语气慵懒,“我说过只是因为不顺心才会插手罢了。”
书生忽然笑了起来,追问道:“那你看着这副景象可还顺心?”
顾恒沉默良久,他心中其实并无答案。这些人的命运似乎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已注定,他深知自己无力改变这一切。耳边传来的喧闹声让他愈发心烦,忽然,他想起一句话,便轻声念了出来:
“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这一念我还没有跨过去,跨过去了便要不顺心了!”
顾恒苦笑着,这才意识到书生是想在言语上对他进行诛心。
此时的书生确实愣在了原地,脑海中不断回响着那句诗:遍地哀鸿满城血,无非一念救苍生。
他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内心深处却在震颤,甚至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
这诗若是放在其他体系的修行者身上,或许并无太大影响,但对于他们这些读书人而言,却犹如一把利刃直刺心窝。
诛心至极!
若是被旁人听去,不知会有多少人会为了这句诗而舍生忘死。
书生强自镇定,面不改色,但牙关却紧紧咬着,似是苦笑般说道:
“没想到你一个武夫却有这般文才,倒是可惜了!”
顾恒摇了摇头,平静回应:“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哪有什么可惜不可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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