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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真与匡无为谈完事情,便要回府。朱玄冲心中虽然不舍,却不敢违命,怏怏地与父母回了相府。回到府中,也不待用完午膳,便缠着闫氏要学写字。闫氏本就识字不多,哪敢答应,却好奇为何这孩子刚回来便要自己教他写字。问道:“冲儿,你怎么想起要学字了呢?”朱玄冲道:“馥儿姐姐能写很多字,我却一个也不认识,她便笑话我。我一定要学得比她多,不让她笑话!”闫氏心下恍然,原来是两个小孩逞能斗气。也觉该让孩子学些东西了,却苦于自己所知并不多,只能道:“冲儿,娘知道的也不多。要学字跟你爹说吧,你爹知道的可多了。”朱玄冲心下有些不乐。朱真忙于丞相事务,对儿子看顾甚少,是以朱玄冲对其敬畏之意远胜于亲近之情。却不敢有何表示,只是默然不语。闫氏自然知道玄冲所想,不敢点破,让他好生玩去。
用完午膳,闫氏向朱真提及此事。朱真直骂自己糊涂,只顾国事,却忘了家事,将儿子未来放在一边了。当下便决定要在余遐时间教玄冲读书识字。可朱玄冲本就对其敬而远之,再加上朱真国事繁忙,哪有多少余遐时间。是以半月过去,玄冲也只不过学会了写自己名字。
朱真见儿子学的甚慢,知道自己要教只怕误了事,便寻思着给玄冲找一先生。恰一日钟觅言登门造访,向朱真提起自己飘泊日久,对羁旅生涯已然生厌。于是朱真便让其教玄冲读书识字明礼仪,钟觅言欣然答应。钟觅言为人风趣却不轻薄,又遍游天下,见多识广,朱玄冲与其相处甚洽,进步也甚快。
一日早朝,朱真上奏匡无为,向其举荐钟觅言。钟觅言本是一介书生,于十四岁遍读卞都所有藏书,十五岁出京游学,至今已有十载。他学富五车,知识渊博,堪当国家栋梁。匡无为对其才能早有耳闻,待要任用他,却无人举荐,怕难以服众。此时有丞相举荐,自当任用,于是任命其为礼院书长兼公主教授,司国家礼仪教化,并启蒙公主。
朱玄冲和匡馥每次见面都得考较一番,比谁识字多,初时匡馥所识之字远较玄冲多,后来却是整个翻了个个。匡馥心中不服,履次询问之下,得知玄冲有高人相教。于是死缠烂磨要皇后游氏让自己与玄冲同师学业。皇后自忖学识没钟觅言高,又想女儿好学是好事,便一口答应。游氏将匡馥所求告与匡无为,匡无为想法也是一般无二,于是钟觅言便顺理成章的成了两小儿的启蒙老师了。两人相互攀比,学得更快。钟觅言本就不愿再过四处漂泊的日子,能在京都安定下来,倒也乐意。
又过半月,皇帝匡无为忽然抱恙。将军务大事托付给军卫商歆戎,将国务大事托付给丞相朱真,朝政由乃弟匡无畏主持,自己养病去了。众臣皆感诧异,不知皇上为何重病至此。唯独丞相朱真知其内情。匡无为瞒着朝中大臣,宫中皇族,出宫并非为养病,只为将那匡扶正找着,将其迎入宫中。匡无畏是匡无为的同奶胞弟,在朝中没有官职。匡无为封他为永乐王,在京都统辖万户百姓。匡无畏为人甚是低调,是以朝中大臣对其暂理朝政之事都没有异议。
一日,朱玄冲与匡馥在相府花园中玩耍。匡无为出宫之后,匡馥便籍着各种借口,由宫内侍卫陪着溜出宫去与朱玄冲玩耍。皇后游氏虽觉不妥,但又想小儿贪玩心性,老憋在宫中,只怕憋坏,有侍卫陪着也不怕有何闪失。是以虽每次都要出言阻拦,但也不太执拗。待得天色已晚,匡馥恐母后责骂,带了侍卫回宫去了。
朱玄冲正玩得兴起,匡馥却径自走了,只觉好生无趣。一时不愿离开花园,怕老师又要烦人,便在园中逗着些蟋蟀蚂蚁玩。独自玩了一会,渐觉无趣,便要离去,忽听得墙角处“咚”的一声,似是有人从园外翻墙进来。朱玄冲心中害怕,不敢上前,只躲在一棵树后远远地看着。过了片刻,见那边没有动静,好奇心起,鼓起勇气走上前去。只见墙脚的花丛中躺着一个黑衣人,肩头被一滩鲜血染红。只觉得阴森可怖,拔腿便跑。
出了园来,恰逢朱真办事回来,见他慌慌张张地从花园中跑出,只当他又做了坏事,喝道:“冲儿站住!”玄冲见了父亲,心中害怕稍减,道:“父……父亲……,花……花园里……有……有人……流血了!”朱真听后,不及多想,让他在前领着,进了花园。
朱玄冲指着墙脚道:“就在那!”却不敢上前,远远的站着。朱真走向前看时,果然见一个穿夜行服的蒙面人躺在花丛中。朱真揭了那人蒙着的黑布,看那人身材和长像,不过是十二、三岁。抱住右肩的左手,已被血染红了。脸部扭曲,显是疼得昏了过。朱真将其抱入内室中,边为其包扎伤口,边让人去请郎中。待要为其更衣时,那人怀中掉出一物。朱真看后,心中一惊。
第五章 好马失蹄
朱真只怕看错,拾起那物事细细打量。那是一块玉佩,那模样俨然就是四年前朱真送给那小孩作谢礼的那块,朱真岂能不识?再看那蒙面人时,只见他约莫十二、三岁模样,脸上虽已扭曲,却也透着天真。朱真心中默默算了算,暗道:“也该长这么大了!”收了玉佩,为其换了套干净的衣服,以免让人看见,徒增麻烦。
一盏茶工夫,家人找来郎中,那郎中看了那蒙面人伤势,只是皱眉。原来那人右肩被利器割开一个长近一尺的伤口,伤口处血肉模糊,幸好不曾伤及筋骨。郎中给他清洗好伤口,要给他缝伤口时,那人却“啊”的一声醒了过来。从嘴中蹦出个“剑”字,又晕死过去。再要缝时,那人又疼得醒来,经不起疼痛又晕死过去。如此反复多次,郎中终于抖抖索索地将伤口缝好。也亏得家丁请的郎中技艺高,才没弄出什么差错。
那人经这般折腾后,昏睡了过去。郎中洗净满是鲜血的手,开了张药方,嘱托朱真按药方让那人好生调理,便离了相府。朱真安顿好那人,心中只想:“这孩子是什么来历?什么人将他伤的这么重?他口中说的剑又是什么东西?”脑中有万般疑问,苦于那人尚处昏迷中,无法盘问,只能等他醒来再做打算。
谁料这人一睡便到第二天上午,朱真恰有事出去不在府中。待黑衣人醒来时,身边只有相府中的丫环碧姝和好奇的朱玄冲。朱玄冲见他醒来,也不待他说话,劈头便问:“你是谁啊?怎么会跑到我家花园,又怎么会满身是血?”那人见眼前的都是陌生面孔,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是一阵剧痛,只得躺了下去。守候在一旁的碧姝见他醒了,忙去告诉夫人。那人瞧了瞧四周,也是满腹疑问,问道:“这是哪?你是谁?”朱玄冲道:“这是我家啊,是我救了你,我叫朱玄冲。好了,我回答了你的问题,该你回答我了。”
这时闫氏闻讯过来,轻声喝道:“冲儿,不得无礼!”玄冲见母亲不让自己问话,只觉无趣,怏怏的离开了房间。那人见主人来了,起身要行礼,被闫氏按住。闫氏见他伤势,心中恻怜。让碧姝端来汤药,柔声道:“孩子,快躺下,不要挣破了伤口!唉,造孽啊,把人家一个孩子伤成这样!”
那人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闫氏道:“此间乃是相府,昨晚你翻入花园中,被冲儿撞见,老爷便将你救了过来。”那人急忙起身,扯动伤口,又瘫倒在床。口中直道:“多谢丞相、夫人救命之恩!多谢丞相夫人救命之恩!”
这时碧姝端来汤药,闫氏接过药碗,道:“孩子,先别说话,来,喝完这药,养养精神。丞相回来还有许多话要问你呢。”说完用勺子舀了勺汤药,亲自试试凉热,才将勺子递到那人嘴边。那人喝了口药,心中一酸,一声“娘”竟脱口而出。
原来这少年便是冷歌,他随妙手空学了四年多盗窃之术。冷歌天资卓越,于这偷一道更是天纵奇才。四年下来,妙手空觉得没什么能再教了。自己一人流浪惯了,不愿有冷歌羁绊。便让冷歌劳记盗亦有道,不能为非作歹,将他打发走了。
冷歌虽然心中不舍,但素知妙手空性情,只有含泪作别,一人独闯江湖。冷歌技艺初成,便欲一鸣惊人,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来。四年间,冷歌跟随师父,只在京城内活动。卞都虽大,四年多下来,冷歌对城内房屋街巷了如指掌。冷歌与师父在城中富贵人家“走家过户”都是常事,不屑于再从富人家偷些银两。寻思半天,只觉得到王府偷些宝物,方显自身本事,越想越觉有理。于是天未全黑便穿了夜行衣,摸进长乐王府中。
到了王府中且不忙行事,在府中四处瞧了瞧,寻着一间斗室,内陈各种兵器,以剑居多。冷歌跟随妙手空学艺四年多,也学了些武艺,对各般兵器都会耍些,对剑独为钟情。他细细打量了一下那些剑。剑都整齐地挂在墙上,中间一柄黑剑如鹤立鸡群,犹为显眼。冷歌目光一触那剑,便不愿再移开了。那剑不知是什么材质打造,剑身漆黑,却发着淡淡的光亮。他知道那剑便是自己所要找的宝贝,便要上前去取。
他虽得妙手空真传,但终究还是刚出道的小毛贼,经验不足。未经细心观察,便莽撞地上前取剑,一个不小心便踩着机关,引来府中护宝的守卫。那些守卫个个都是功夫好手,冷歌只懂些微末功夫,只有弃了宝剑,逃命要紧。他功夫虽差,但逃跑的功夫却是一流。妙手空不仅是盗中之祖,还是武术名宿,只是厌倦了打杀,没将杀人的功夫传给他,只传授了些防身之术。内中有套轻功,名“逃之夭夭”,名字虽俗,跑得却快。饶是如此,还是被一个使剑的守卫在肩头画出了长长的一道口。
他仗着些轻功了得,使出浑身懈数,才摆脱守卫的追逐。在街巷间转了几遭,翻入一个花园。此时朱真已迁升丞相,所住已非四年前所居。是以他并不知翻入的花园便与他第一次偷的官帽是同一主人。他本只想在花园中稍躲片刻,待守卫们走后便离开。谁料刚翻身上墙,便觉得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他从小便失去父母,自爷爷之后,便只有师父待他是真心的好。妙手空为人豪迈,行事不拘小节,是以冷歌对他只是景仰、敬畏,并未从他感受到什么是温柔。此时突然有人这么温柔地对待自己,心中油然而生一股亲近之情,只道眼前之人便是自己梦中常见的娘亲了。闫氏听后一怔,旋即明白这孩子原来还是个孤儿。顿时母性大发,见这孩子乖巧可怜,便要答应,收个义子。却又想不知他来历,就这般认了,只怕朱真回来要责骂,唯有作罢。柔声道:“孩子,你受苦了。来,把这药喝完!”
冷歌含着泪喝完闫氏喂的汤药,心中道:“是了,我从小就没了爹娘。夫人待我好,也是见我可怜,断不会认我做儿子的!我先是乞丐,现在是小偷,夫人怎么会要我这样的人做儿子?”闫氏哪知他心中转过这许多念头,喂他喝完药,见他精神甚佳,便试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家里都有什么人?”冷歌听她问话,想起自己生世,不由得心中酸苦,道:“我叫冷歌,我没有家!”闫氏早猜着他便是孤身一人,是以听他说没家,也并不惊讶,只是觉他名字甚是古怪,问道:“冷歌?是唱歌的歌么?”冷歌道:“是!”他幼时跟着爷爷,爷爷没有教他识字。妙手空却不仅教他识字,更让他读了好多书。这几年来渐渐明白爷爷取名的深意,是盼他即使是身处逆境,也要笑对生活。
这时朱真从外面回来,见闫氏与冷歌谈得甚为亲热,只觉奇怪。见冷歌精神甚佳,便坐在床前。闫氏见了,忙其他事去了。朱真见他心情似乎不错,便从怀中掏出那块玉佩,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这玉佩怎生到了你身上?”
冷歌虽然见过朱真,但那时自己年龄小,再加天未亮,看不真切,再次见面,一时也认不出来。他一日之内连番三次被问及姓名,心中有些不耐,本欲不答,又怕失礼,只得道:“我叫冷歌,这块玉佩是四年前一个当官的给我的。怎么,丞相知道它的来历?”
朱真早已猜出便是他,道:“果真便是你!你怎么会伤成这般模样?”冷歌听了此言,细想当年那当官的模样,依稀便是眼前这人,只觉一阵羞愧。不敢有丝毫隐瞒,将前因后果向朱真一一道来。
朱真见冷歌对自己毫无戒备,虽知他多半出于感激,也不由为他豪爽之气所震撼。当得知他是妙手空的衣钵传人时,对他顿生好感。他年少时便常与江湖异士有交往,对行侠仗义之士甚为敬重。一代盗侠妙手空盗富济贫,早已侠名远扬,只是妙手空老来行事低调,近十多年来少有他的侠踪。朱真主持厘定各业师祖,对其事迹了若指掌,对其甚是景仰,只恨无缘得见。如今妙手空嫡传弟子就在眼前,爱屋及乌之下,对冷歌顿生好感。
朱真听完冷歌叙述,叹息道:“唉,小兄弟这般想法却是违了侠盗本意了。所谓盗亦有道,若只为个人名利,与鸡鸣狗盗之辈有何区别?为盗者当为贫者图利,不求自身虚名,才是侠盗之道。尊师为盗亦为侠,老夫一向敬仰的紧。并不是不因为他盗技出神,而是因为他盗义通天。”
冷歌只听得两耳通红,双颊汗流。正自要寻个地洞钻进去,却听朱真问道:“令师现在何处?这一向可好?”冷歌道:“家师云游去了,我也想念得紧。”朱真道:“我与他老人家神交已久,四年间与他同处一城,竟无缘相见!恐怕要成我一生憾事!”冷歌道:“丞相不必伤怀,家师云游四方,不定某日又回到卞都,相见终会有期。”口中如此说道,心中却想:“师父一向居无定所,纵是回了卞都,又去哪寻他老人家呢?”不由地心下凄然。
朱真将玉佩放在冷歌手中,道:“这玉佩本是我朱家与圣上指腹为婚的信物,既然当日我将其送给了你,好好收着,也好作个念记。”冷歌早就听师父说这玉佩非同一般,如今得知竟是两家定亲的信物,哪还敢要?忙将玉佩推给朱真,却牵动伤口,“啊”的一声叫了出来。朱真忙伸手接住,还送到冷歌手中,道:“你且收好,便当我再次送你,保你平安。”冷歌无法,只好收下。朱真见他面有疲态,不便再说,嘱咐碧姝好生看顾,让冷歌放心好生将养,便自离去。
当夜,夫妻同床共睡之时,闫氏将冷歌喊她娘之事说给朱真。朱真道“这孩子真可怜,可他心地却是善良的。”闫氏听后心中一喜,道:“老爷,我心中有这般一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朱真道:“你但说无妨,莫要遮遮掩掩的!”闫氏道:“我看这孩子乖巧,想认他作个义子,老爷以为如何?”
朱真虽对冷歌甚为喜爱,却没想到认子这一节,道:“你可知他是作何营生的?”闫氏好奇,问道:“他这般年纪便自作营生么?”朱真道:“做的也并非光彩之事,他是专司牵羊的。”闫氏一时未能明白,道:“牵羊有甚不光彩?”旋即明白,道:“他是偷盗的。”朱真问道:“他是偷盗的,你还要认他么?”闫氏当下无言,朱真道:“我倒想认个义子,只要夫人并无异议。”闫氏心中犹豫,只盼他并非小贼,道:“只怕他是被人利用,或是被人胁迫,才走了邪路。”朱真却是一笑道:“别人或是如此,他却是铁了心的要作三只手的盗,你可知他师父是谁?”
闫氏整日只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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