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
赵姨娘听着,也有些黯然,只说道:“你家虽是这般样儿,可到底是循规蹈矩的人家。不像我家有些亲戚,见老爷封我做了姨娘,一个个竟当我是那正经的主子奶奶,在外头借着我的名儿,比谁都威风,他们倒痛快了,可这名儿全载在我家头上。我若得脸,旁人自是没话,可若我不得脸了,指不定怎么牵三扯四呢。”
听了赵姨娘这话,周姨娘越发心酸,只咬着牙强笑道:“循规蹈矩,卖女儿作妾的人家,能算什么循规蹈矩?”
说着,周姨娘越想越伤心,只对着赵姨娘诉苦道:“若说真是穷的没饭吃,别说是卖我作了妾,便是卖到那些见不得人的地方,我也只当还了这骨肉恩情,再没旁的话儿,毕竟谁也没有看着家人饿死的理儿。可你不知道,我小时候,家里虽比不得府里,但在京里也算富足,房子田地样样不缺,论起来,我也请过先生上过学。只是我那父亲,放着好好的家业不打整,成天跟着那些清客相公,谈诗论画,附庸风雅。我长到十岁上,家里的田地便卖空了,京里的房子只剩了一两处,那些清客相公也不再上门来了,我父亲又气又悔,从此一病不起,临终前,只嘱咐着我哥哥要读书做官,复兴家业。偏我哥没那做官的命儿,起先也考了一回学,可没中不说,倒把身子也熬坏了,时不时就病上一场,好一时又歹一时。这考学是不成了,我哥倒也认命,只说家里还有点产业,若是经营得法,倒能复几分元气。哪知,我那亲娘竟是个糊涂人,只记着我父亲临终的嘱咐,倒把我们这些儿女给忘了,她见着我哥哥考学不成,便拿了家里的产业,去替我哥哥捐官,官儿没捐着不说,倒把家里的产业折腾空了。我哥哥见了,如何不气,偏又不能怪责,只好当家业早败光了,打算着出去寻事做挣钱养家。可我娘不依,一心只想我哥哥做官,整日督促着我哥哥读书,家里的用度,全靠着典卖过活,卖完了首饰卖衣裳,到最后没什么可卖了,我娘也不肯让我哥哥出去挣钱,只将我卖进府里来作了这受人磋磨的苦瓢子。”
话儿未完,周姨娘眼里便落下泪来,言语虽平常,但那些不甘与埋怨,只听得人叹惋不已。
赵姨娘听了,也是无奈,只忙劝着周姨娘道:“这也只是你家老奶奶糊涂罢了,如今你哥你嫂子,都是明白人,又不曾仗着你的名头在外胡来,日子总是一天比一天好过着。若要我说,这以前的事儿,再计较也没意思,你再怎么不甘心,现今已是定了身份,这世上更没后悔药可买,当下与其想这些无用的事儿,倒不若想想怎么得个孩子是正经?”
赵姨娘这话才出口,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周瑞家的春风满面的走了进来,只朝着赵姨娘笑说道:“给赵姨奶奶道喜了。”
却说贾赦撞见了当今圣上出来寻医,本以为会被人提过去告诫一番,哪知圣上不过朝贾赦点了下头,略微示了下意,便带着人扬长而去。
贾赦一边偷偷松了口气,一边也不禁生出些不解来,虽说朝中早有传言,圣上的身体不好,但传言归传言,圣上的病情到底如何,也只那么几个人清楚,如今圣上出来寻医,被他撞见了,居然没使唤人告诫他不得外传,难不成圣上真当他是个本分的老实人?
作者有话要说:ps:终于码出来鸟,明天或许会没更,偶明天要到亲戚家吃饭,于是可能木更新,悲剧ing~~~?~~
邢夫人骤闻好消息
贾赦冷汗直冒,这样的信任他可担不起,可细细一想,贾赦又觉出不对来,不说贾赦是不是个守口如瓶的,单圣上这么大喇喇的带着人出来寻医看诊,却不作什么掩饰,只怕早就被人瞧见了去。
贾赦往深里的一寻思,猛的想起书里都写到八十回了,这现在的圣上,将来的太上皇,还活活的好好的,如今这般寻医问诊的行为,着实耐人寻味。
想到这儿,贾赦越发定了神,也不再费脑子细想了,不管圣上是出来寻医问药,还是另有其他目的,横竖他是猜不透也看不明的,与其在这绞尽脑汁的思来想去,倒不若装着什么事也没发生过,谨言慎行的回家去歇着是正经。
这么一想,贾赦也懒理这跟前的事儿,只喝住了几个胡闹的小厮,重又去买了点心,方匆匆回府去了。
才进了府门,便有林之孝在门口等着了,见着贾赦只忙忙的禀说道:“老爷,史家打发人来说,史家大老爷怕是只在这两天了。”
贾赦一听,先是一愣,只觉得这史家有些耳熟,这史家大老爷的称呼也似乎常听人提起,而后一寻思,贾赦才想起,这史家是贾母的娘家,这快挂了的史家大老爷,应该就是史湘云她爹。
见贾赦不语,林之孝忙又说道:“老太太素来极疼爱这史家大老爷,前儿还打发人送药过去,如今这事儿,小的们也不知该不该上禀老太太,只得来请老爷示下。”
贾赦心里跟明镜似的,哪不知林之孝这话里的根由,若禀了上去,只怕贾母难免伤心,万一哭坏了身子,上下都不得安。
可若不禀上去,如今这史家的话儿也说得明白,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到那时,贾母怪责下来,这些人自是担待不起。
贾赦思忖片刻,只朝着林之孝问道:“这事儿二老爷可曾知道?”
林之孝听了,只忙道:“二老爷今日斋戒去了,还未回来。因先前老爷不在,小的大胆,做主留了史家的人在外院吃茶。”
贾赦听得一笑,他倒知道林之孝这般行事是为何,只吩咐道:“史家的人既来了,老太太焉有不知道的理儿,你们只管照实回禀,也省的旁人捕风捉影,反教老太太牵肠挂肚。”
且说邢夫人自打贾母发落了那两个媳妇后,心里就一直窝着火儿,偏碍着贾母又不好发出来,只得强忍着陪贾母说笑打趣。
待得贾母睡下了,邢夫人方才回转了屋来,一进屋,也不吩咐丫鬟打水倒茶,只坐在椅子上,直愣愣的生着闷气,王善保家的见了,怎不知邢夫人生气的缘由。
若是以往,她少不得趁机邢夫人面前下些话儿,偏贾母行事极是在理,可若是劝邢夫人息怒,又总觉得心头气不平,讲不出口去。
眼瞅着邢夫人脸色越发不好,王善保家的惟恐邢夫人拿她出气,当下也不敢再多生口舌,只悄手悄脚的领人退出去了。
邢夫人原正气着,瞧见王善保家的动作之后,越发动了怒,伸手便欲摔了屋里的东西泄火,只是刚一拿起桌上的细丝白瓷盏,邢夫人那吝啬的毛病又犯了,左看右看,就下不了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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