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具体工作,自然有公安和政法系统的同志去干,各司其职是起码的,你先做好你的本职工作,我现在要和马市长一起去接待两位很重要的外商,你赶快回来,把材料都准备好,然后跟我一起去参加接待!”
程怡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肖为,余怒未消,冷笑一声:“你们马主任口才果然不是一般的牛啊!”
肖为不敢走,又不方便站着,程怡想了一想问:“你说说看,马主任为什么这么牛呢?”
肖为握着手机,干笑着,头皮上酥凉酥凉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程怡桌上的电话响了。
程怡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朝肖为挥手示意他回去,停了几秒,方拿起了电话。
“喂,你好,我是程怡。”
“程市长哇,我齐大元。”
程怡平静地道:“齐书记,什么事啊?”
其实齐大元离他不过几十米远,一个在楼层的东翼,一个在西翼,中间隔了一条长走廊。齐大元呵呵笑着说:“老程啊,我要给你道歉啊。”
“这可怎么说啊,”这话太严重,程怡不自觉地坐正了身体,“书记有事请尽管指示嘛。”
“是我安排小马去协同政法委同志坐镇破案的。”齐大元不紧不慢地说,“确实是有点不合规矩,不过,非常事件,非常处理嘛,小马这个人你是知道的,脸黑心硬,办事果断,还是有一套的。向阳嘛你也知道,是个弥勒佛,好好先生,所以让他带小马去,加点分量,尽快破案。这个案子影响太坏啦,一大清早的,毛书记都打电话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市委大院里出这种事,再结合当事人的身份,这个命案背后有没有更深层次的政治动机,是否与现在的城区拆迁改造方案有关,我们都还未可定论,而事实上,市委市政府派人督促之后,效率也确实不同了,几小时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可见这个情况下,多加派人手,慎重起见还是很有必要的……”
齐大元滔滔不绝地说着,话锋忽然一转:“老程,你看呢?”
程怡呵呵地笑了:“齐书记考虑得果然全面。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让他在那里坐镇吧。”
“好啊。”齐大元还是悠笃笃的。其实在这个电话之前,两人都完全清楚电话是什么内容,结果又会是什么,但是,就像例行公事一样,必须把这个程序走完。
程怡放下电话,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办公室里朝南的一面墙是整幅的落地窗,秋日清晨的太阳正温柔地映在孔雀绿的玻璃上,阳光像一簇一簇的大丽花,开满了地板和办公桌。
。。
愤怒(3)
他来回踱了几步,拿起手机,按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嗯。”他眯起眼睛凝视着那橙色的圆球,手指抚摸着洒在办公桌上的一缕金色影子,淡淡地说,“和分析的完全一致。”
屠夫(1)
在白绵市,所有人都怕江勇,惟独田三不怕。田三在全市最大的农贸市场卖肉,占据着第一张肉案,每天卖三头猪,六爿肉,是一般屠夫销售量的两倍。别人也不妒忌他。一来他招牌响亮,号称田一刀,但凡人说要一斤,他只管一刀下去,便是足足的一斤,绝不下第二刀。也不称,由你自己拿到市场边上的公平秤上去复秤,若是少了一钱,这肉便谈不上要钱,白送。光这一项绝活儿,足以让他肉案前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二来他为人义气,生意再好,也只卖三头猪,卖完走人。有脑子灵活的人和他合计过,开个连锁店,挂田三的招牌,也有市国营肉联厂的人找他商议,邀他承包放心肉的店,他一概一口回绝:“我这个人脾气暴躁,和人处不来,我脑子也简单,操心的事,我玩不来。”别人和他计算利润如何如何大,可比现在的收入翻几倍几倍,而且交易做大之后,也不必再天天自己起早摸黑,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弄一身血腥污秽,田三眼睛一翻:“不杀猪了,那还有什么好耍的?我啥都不喜欢,就喜欢每天弄只猪杀了玩玩,白刀进红刀出怎么啦?每天不捅这几刀,不放点血,我就心里不舒坦,总觉得浑身别扭呢。”
田三凶悍之名,在放血杀生的屠夫当中,是一个传奇。据说他从五六岁起就是街头小霸王,念书也念不进去,整天打架斗殴。他并无兄弟,他父亲本来是家中老三,街坊上习惯称一声田三,别人说起他打架的儿子时,就说小田三如何如何,一来二去,儿子的名头太大了,以至于人们忘记了他父亲才是田三,而只记得这个孤拐脸、螃蟹身的煞星诨号叫田三了。田三到十五六岁时,他父亲送他去学了门手艺——他这性格,也没什么好学的,当杀猪的正合适。第一次跟师傅下去,收了猪回来,在场子里,师傅给他比画,应该从某处某处下刀,结果光顾说话,自己一刀过去,没刺中要害,猪歇斯底里号叫,血又溅得满地都是,在震耳欲聋的猪嚎里,田三先扶起血桶,接住血,摸起旁边的一把尖刀,照着位置一刀穿过。猪嚎戛然而止,算是及时实施了安乐死。而师傅教他给猪开膛破肚、解骨分片、清理下水,他也只看了一遍,便自己操刀,那刀在肉和骨里走动起来,行云流水一般,毫不打仄。他师傅背地里同人说:“这家伙前世不是杀手,就是刽子手。”
别人当杀猪的,是迫于生计,而田三却是热爱这门使刀切肉的职业,他不爱笑,看人和看眼前猪肉的目光无甚区别,拿起刀时的愉悦自如却显而易见,下刀时的神乎其技,果断准确,大有恐怖片的效果,让人又爱看,又怕看,看着看着,就觉得背上寒毛一根一根地竖了起来。
据说江勇也曾经打过农贸市场的主意,但要把手伸进农贸市场,首先就得先碰个钉子户:田三。田三谁的账也不买,江勇曾经起过拉他入伙的意思,开出的条件里包括白绵城里的几大农贸市场都归田三管理,田三却不客气地说:“我这人只会杀猪,也只好个杀猪,别的事,我嫌烦。”拿不下田三,生猪这一行的规费就不好收,跟其他任何屠夫收,他们都拿田三来推诿:田三交多少,我们就交多少。言下之意是,有田三在给我们放样呢,你们别吃柿子捡软的捏。屠夫们不交,其他的卖水产的、卖青菜的,也跟着嚷嚷,杀猪的不交规费,凭啥我们就得交呢?莫非他杀猪的狠些?来来往往很是吵嚷了一阵子,最后,江勇到底拿田三没啥办法,田三还是天天杀猪卖肉,屠夫们也照样不给江勇的小弟面子,大约因为这一行的油水也不甚大,江勇便放手了。
不管怎么样,这是一个伟大的胜利,田三又是东城的人,东城的少年们便一直将田三奉为偶像——江勇是南城的,南城的孩子都拥戴江勇,但论打架斗殴,南城的远不如东城,甚至还赶不上北城那群外来户的孩子粗野有力。
左昀第一次看到市场里亮灯,好奇地张望了一眼。白炽灯下,人的脸惨白,嘴唇灰黑,也许事实上他们就是如此,在顾客还没有到来之前,菜贩子们都在手脚忙乱、却又带着困乏的厌倦整理着自己的摊位,蔬菜叶子上水珠晶莹,鸡蛋皮红个小,个个都像擦了胭脂等着出嫁的少女,增氧泵咕噜噜的在活泼的水鲜当中闲言碎语,肉类面目狰狞、色泽淋漓,活像刚刚发生了一场凶案。
肉案上满满当当地挂着几大爿肉扇,一只猪头安详地闭目沉眠,田三正在案板上忙活,左昀咳嗽一声:“田三。”
田三伸出头来,有一丝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至少有好几秒钟,他完全没有认出她来。他最后一次见到左昀,是在她高考结束后的那个暑假。她在他这里认识了欧淇,便不再出现了。虽然时时听到消息,却怎么也没法和眼前这个套着男式夹克、背着大挎包的女孩结合起来。那时她还是个秀气清瘦的小女孩呢。最后他审视着她那双黑漆漆的眉毛,“哦”了一声,咧开嘴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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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夫(2)
“怎么?你来买菜啦?”他站起来,顺手掂起一把刀,“要点什么?”
左昀开门见山:“我不买菜,我想采访你。”这话一说,一看田三脸上的表情,就知道说错了。
“啥?”田三吃了一惊,“搞什么呀?”他颧骨高耸的焦黄面皮抽搐了一下,“别吓我。”
左昀板起脸:“我想写写江勇,写写白绵的黑社会。”
田三脸色一黄,抬手从钓钩上摘下一片猪肉,“砰”的一声,重重摔在案桌上,举刀“砰砰砰”的开始解肉,头也不抬道:“你问错人了,采访我做啥?我就是一个杀猪卖肉的,啥###闲事都不管。”
认识田三好些年,这次是听他说话最多的一次,可竟然是这么不老实不客气,左昀真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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