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有些懊恼道:“哦,我忘了,你已经没有眼睛了。可惜了,故地重游,你什么也看不到了。”
“不过,想来你也没什么好可惜的。像你这种没有心肝的人,应是没有这种情绪的。”
白清明絮絮叨叨,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那个被他说没有心肝的人,此刻像蛆虫一般蠕动,却也动不了分毫。
他不是没有心肝,而是现在,他只剩下心肝脏器了。
被人砍掉四肢,割掉舌头,挖掉眼睛,只留下最后一双耳朵来倾听。
曾经长了一颗七窍玲珑心,算计了整个药王谷的蒋老爷子,俨然被白清明做成了人彘。
只是他没被泡在酒坛子里,而是卡在了木匣子中。
外面传他在牢里畏罪自杀,其实是被白清明扣留了下来,慢慢折磨。
白清明说完自己想说的话,提起木匣子又往山里走去。
“走吧,去看看你曾经造下的孽。”
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曾经漫天大火烧下的满目狼藉,在年复一年的野草生长中,似乎又恢复了蓬勃的生命力。
可那竖立在大地之上,一片片,一排排的雪白墓碑,却昭示着曾经的累累血迹。
“可惜了,你的眼珠子挖早了。这一片的墓碑,该让你看看的。”
白清明提着木匣子,走到了最前面的那一排。
在最西面的那块墓碑停下,白清明“嘭”的一声,扔下了木匣子。
“小师叔,我来看你了,我带着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来看你们了。”
蒋达未的耳朵还保留的完好,白清明说什么,他都能听得到。
可他没有舌头,被灌了哑药,不管听到什么都回应不了,只能听之任之。
这种滋味,恐怕还不如耳目闭塞来的更好。
白清明絮絮叨叨,像跟家里人唠家常一样。
可说着说着,不知是否是山风迷了眼,他突然就红了眼眶。
“我终于,终于能痛痛快快地跟你们说会话了。”
忙忙碌碌几十年,终于不算一无所获,到底抓住了当年的罪孽之源。
他终于可以坦然地回来面对这些亲人,停下来说一会儿话,告诉他们,他不是废物,他终于为师门报了仇了。
这些年,他几乎以一己之力撑起药王谷的门楣。
既要探查真相,又要发展自身,弘扬门威。
他真的好累啊!
他在外看似像个老顽童,何尝不是在以笑容掩盖苦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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