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楠被打得鼻青脸肿,但桑先生和折和光不说话,这顿打就算白打。桑先生见小儿女挨在一起,一个哭一个哄,心里也不好受,但是这事情,到了现在若是再闹大,反而不好。
张家有意骗婚,张家竖子欺上门来,折家回击,坏了他的姻缘和名声,张家人上门道歉,张大人在折家门口打了张璞瑜板子,文远侯府也算是出了气。
此事归于平静,最多两家没有往来。
可现在沈怀楠被打,若是再打上门去,便会越来越复杂,桑先生一是顾虑此事会被有心之人利用,二是怕沈怀楠会跟张家结下死仇,官途上面多有阻扰。
他叹气一声,跟沈怀楠说,“你跟张璞瑜对质的时候,虽是说过他不顾父母之命如此行事,怕是自己有了心仪之人,但后来那青楼女子被说出来,说得那般仔细,就不是咱们家能做的,想来是之前就跟张璞瑜或者张家有恩怨之人散布的消息。”
“如今,若你真是被张家打的,那应是这笔账算在了你的身上,又或者是迁怒到了你身上。”
桑先生说到此处,长叹一声,“怀楠,非是为师不愿给你做主,只是怕继续下去,你……”
后面的话,他说不出口,于是张了张嘴巴,又叹气一声。
屋子里静悄悄的,折硕明和折宴名心有不忿,但因长辈都说了话,他们也不敢置喙,只低头,拳头紧握。
唐氏听得心头一哀,“此事,难道就这么过去吗?”
倒是折和光皱眉,对着桑先生道:“青之,你这只是揣测罢了,亭林给我写信,说是不孝儿惹出来的事情,他也被蒙在鼓里,羞愧得很,如今,只求咱们谅解,哪里还会使人打怀楠。”
张璞瑜的父亲便是张亭林。
此话一出,桑先生因知道他的秉性,只摇头叹气,唐氏却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骂道:“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折和光,你除了写信,你还会做什么!”
折和光被骂得头皮一紧,却还是挺直了腰杆,拂袖道:“那我这就写信给亭林兄,问问他怀楠是不是他家打的。”
他觉得此事再简单不过。
“是非公道,在于人心,在于是否做过。你总说我这不行那不行,但你也没证据是张家做的,如何能妄自猜测?”
唐氏被他一顿抢白,被气得捂住胸口喘气,直要晕过去,折宴名和折硕明便劝,桑先生叹气,一时间,屋子里倒是除了折邵衣和沈怀楠没有出声,人人都有自己的声音。
折邵衣低着头,一滴泪再次砸在了沈怀楠的手上。她觉得此时此刻,四处都喧嚣,热闹,唯独她和沈怀楠显得可笑。
等到大家都散去的时候,她也没走。但她什么也没有说。沈怀楠倒是心疼她,劝她回去休息。
“这伤也不值当什么。”
折邵衣没有回去。他躺在里间,她就在外间坐着,跟姚黄两个人做鞋子。沈怀楠怕她郁郁,憋出病来,不得不下床,逗她,“我以后怕是要好好护着这张脸了,你瞧瞧,才伤了一回,你都不愿意见着它。”
折邵衣不理他,等到他又求又来拉她的手,她才任由他拉着手,轻轻道了一句,“咱们以后别多管闲事了。”
沈怀楠听得心里酸涩不已。
他还记得,第一回见她的时候,她还是个颇为侠义的小丫头。
这是伤心极了。
他说,“好,以后不管闲事了。”
小丫头还不知道人间险恶,只以为这就是伤心极了的事情,他笑了笑,又捏捏她的手,“受伤也是极好的,我今日足足捏了你四回了。”
折邵衣抬头瞪他一眼。
沈怀楠的伤足足躺了三天。等到第四天的时候,他出门了。虽然脸上依旧有伤,但到底消肿了。
他第一件事情就是回昌东伯家去。然后就是去杨柳街拿要送给秦青凤的篓条。
他检查了篓条,做的很是精致,所有的木块都上颜色,打磨过,很是顺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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