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遭受了怎样恐怖的折磨,行为有些疯疯癫癫。
我伫立不动。
她眯起满是血丝的双眼,就着昏黄灯光,认出了我。
似乎没想到我会来到这肮脏不堪的焚尸厂,她冷眼注视我良久,呸地吐出一口血痰。
“怎么是你。”
破碎衣衫下,依稀可窥见森森白骨。
我稳了稳心神,迎着她的目光,淡笑道,“二少奶奶,您希望是谁。”
“阿霖,我要见他。”
一瞬间,我莫名觉得她可怜。
沈霖薄情寡恩,她怕是不知道,落到如此下场,总有二少爷推波助澜的缘故。
“他不会见你。”
孟娴明显不信,整个身子微微发颤,“不会的,阿霖最心疼我,怎么会不见我。。。。。。”
我抚摸墙壁嶙峋的石砖,面露惋惜,“他自身难保,恐怕一辈子都要在轮椅上度过。”
下一秒,她猛地朝我扑来,“莫非是你这贱人从中作梗,沈沐廷偏信了你的鬼话,惩罚了阿霖?”
我不慌不忙闪开,掸了掸裙角的尘埃,“二少奶奶,您高看我了,督军怎会听信我的一面之词,从你和你的上家谋划绑架我开始,注定会有这天,就连二少爷,沦落至此,也是被你所累。”
“被我所累?”
她青白的脸蛋儿狰狞涨红。
“你一个卖笑的蝶女知道什么!我从十几岁跟在阿霖身边,尝尽心酸苦楚,好不容易熬到如今的位置,我自始至终只有他一个男人,所作所为皆是为他,你是人尽可夫的婊、子,我不是!”
她越骂越难听,娼妓,万人骑,母狗,崩豆子似地往外倒。
我面无表情听她唾骂,她骂累了,趴在地上,扯下一株杂草,恶狠狠朝我身上丢来。
那玩意儿轻飘飘的,不痛不痒,很快坠落在地上。
我居高临下睨着她,“焚尸厂是什么地方,你又为什么会在此,二少奶奶别恨错了人。”
她愣住了,许久,哑然失笑。
“我为沈霖操劳一辈子,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他不救我,我在这里生不如死,他甚至要求沈沐廷立即杀死我,哪怕我不是督军府名正言顺的二少奶奶,我是个娼妇,是路边的野狗,为他勤勤恳恳数十年,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她仰着脖子,不断捶打胸口,砰砰闷响,“怎么会有如此狠心的男人,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我蹙眉瞧着,“督军已经留他一命,这些年他在背后做的事,强暴的妇女,杀害的人,桩桩件件哪一样不能要了他的命?”
她像是听不到我说的话,对着虚无的空气谩骂、尖叫,时而哭时而笑。
“沈沐廷他是个畜生,对自己义子、孙儿如此狠心,他会下地狱的!”
她手顺着胸口缓缓向下,在小腹处流连抚摸,喃喃自语,“孩子,你爸爸不要你,妈妈保不住你,你会怪妈妈吗。。。。。。”
我倏地瞪大瞳孔,“你怀孕了?”
她捂着脸哭,一滴滴浑浊掺血的泪从指缝流出,砸在布满灰尘的泥地,很快消散不见。
我入督军府时初见孟娴,端庄得体,一颦一笑满是大家风范,就连华贵的皮草穿在她身上,也显得黯淡无光。
不到两个月,她的高高在上被病态的执念腐蚀得一干二净,娇嫩的身躯也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连带着她肚子里的那块肉。
被扔在这暗无天日的囚牢,静静等死。
“二少奶奶,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绑架我,想引得缅北内讧。”
我话音未落。
她倏地止住了哭,拢了拢胸口破布,固执坚守着最后一丝体面与尊严。
“没有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恨透了你,恨透沈枭和沈沐廷,是你们毁了阿霖和我安稳的人生,我巴不得你们全部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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