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如果说之前,她尚且还抱着侥幸的心态,以为自己或许也有辛德瑞拉的遭遇——即便褴褛卑微,也有肯流连的目光和爱意。
&esp;&esp;现在却一点侥幸也没有了。
&esp;&esp;就像她能认出流浪狗。
&esp;&esp;许一暗,也能认出她。
&esp;&esp;他对她的好,跟她对流浪狗有限的关心一样。不过是因为自己也有黑暗的部分,所以更能体察到她无声的崩溃,与其说是关心。
&esp;&esp;不如说他恰好能看到她,还有余力同情。
&esp;&esp;陈萝搓搓手指,走到车边。
&esp;&esp;他没动,下颌的弧度崩紧了,腮帮有不明显的颤动。比起正脸,许一暗的侧脸其实更有辨识度,棱角分明又锋芒暗敛,睫毛比平常看起来长且清晰。
&esp;&esp;密密排在眼周,少见的脆弱和迷茫的坦诚。
&esp;&esp;女孩弯曲食指,扣响车窗。
&esp;&esp;乌云密布的天空微微发红,不远处的摩天轮静静矗立,寒风穿越过木质过山车架,带来阵阵颤栗。她呵出的气在车窗布下一层温热的雾。
&esp;&esp;男生抬头,看不清窗外的人,低低抱怨了一句。
&esp;&esp;“有事?”
&esp;&esp;灰掉的眼睛在看到她的一瞬,变得更暗,“怎么是你?”
&esp;&esp;陈萝也不知道自己叫他做什么,嘴角勉强扯点笑,得不到回应,又尴尬地收住,“你要不要吃年糕……我吃不掉,还挺好吃的。”
&esp;&esp;他停顿片刻,斩钉截铁道,“不要。”
&esp;&esp;末了又补了一句。
&esp;&esp;“我又不是什么都吃。”
&esp;&esp;半开的车窗徐徐上升。
&esp;&esp;将女孩僵掉的脸隔绝在外,许一暗轮转方向盘,利落摆正,逃似的驾车离开。后视镜里瘦弱的身躯逐渐远去,在视线里变成芦苇杆似的细长黑影。
&esp;&esp;他眼皮跳了一下。
&esp;&esp;有些后悔。
&esp;&esp;陈萝捏捏干掉的嘴皮,坐到游乐园门口的长椅,将已经冷掉的年糕慢慢吃完。在那之后,她买了一斤饼干和两罐饮料,除夕夜吃完,就看着春晚嗑瓜子。
&esp;&esp;等到初一,乘车去给外公外婆扫墓。
&esp;&esp;纸钱只能在规定的地方燃烧,她对着火坑散钱,嘴角紧紧抿着,脸被火焰烤得通红。旁人都在让彼岸的亲人多加保佑,求一个平安顺遂。
&esp;&esp;她却没有心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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