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言以对,只觉得有点自作孽不可活,严词拒绝:“不要。”
“不要便不要吧,”楼星环妥协道,“我让人去拿个汤婆子过来,别冷着了。”
鹿冰酝:“你怎么这么多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儿子——被爹妈逼着睡前洗脚。
闻言,少年从头到脚都散发着一股自作多情的哀怨。
他看了看鹿冰酝,嘴角抿紧:“云哥,一年半前,你说走就走,扔下我一个人面对京城里的诡谲,你可知那时我有多害怕?”
少年看上去有些不高兴,又有些伤心,低垂着眼睫,好似落叶乔木的浅影。
“那给我洗脚你就能不害怕啦?”鹿冰酝奇怪道,“那时你还小,我逗逗你罢了。”
楼星环哀伤地叹口气:“虽然云哥以前时常欺负我,但我知道,偌大的王府里,只有你一个人对我是真心的。”
“你娘呢?”
“……”
仆人将木盆拿出去,送了两个汤婆子进来,铜质,南瓜形状,扁圆扁圆的,胖得可爱,透着温热。
楼星环探了下温度,才掀起被子一角,塞进去时不小心碰到了鹿冰酝白生生的脚,有些冰凉,他顿了一下,很快就放下被子,替他掩好。
鹿冰酝靠在墙上,长发如瀑,散落在白色中衣上。
好像回到了在王府的时候,继子乖巧听话,虽然因为叛逆期,会偶尔顶嘴,红着脸与他辩驳,但到底还是孝顺的。
一来二去,总算是消弭掉鹿冰酝的疑虑和隔阂了。
他接过楼星环递来的热茶,喝了口,舒服地叹口气:“那时不是说了吗,我是有要事去做。”
和以前一样,楼星环也不问是什么要事,只看着他,“嗯”了声。
鹿冰酝唇色殷红,如沾了水的桃花瓣。
楼星环轻声道:“我知道的。”
所以他不能阻止,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不能强迫他停留。
鹿冰酝是自由的。
“真乖。”鹿冰酝眯了眯眼,赞赏道。
楼星环移开眼神,坐到他旁边,道:“云哥,你……和鹿青酩?”
鹿冰酝不知道他要问什么,疑惑道:“嗯?”
楼星环凝视着他:“你会难过吗?”
“不啊。”鹿冰酝耷拉着眼皮,像只打盹的猫,“我早就知道了。”
这下轮到楼星环一怔。
“为什么?”
“懒得为这么个烂人动气。”鹿冰酝一边打着哈欠,一边道。
他一到冬天就嗜睡,今天又奔波了一天,难免乏困。
虽然后半天是在继子背上奔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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