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开始游戏人间,齐司妙喜欢的东西很多,不喜欢的东西也很多,但她从不提喜欢的原因和不喜欢的原因,随便,她不在意别人的感受,只把体面留给自己,心里舒服就不内耗,不内耗就万事不留恋。
体面,在齐司妙28岁之前的人生中极为罕见,家里没有,学校没有,工作中也没有,她也不是完全没有触碰过体面,这种形而上的东西初恋欧阳易天曾经带她窥探过,但没多久就又不见了,有过又消失,结果更不体面,人生败笔。
齐司妙是个没有青春的人,她在十二三岁自己还是个小学生的时候就开启了被小学生叫阿姨的跨越式生长。15岁的少女齐司妙和32岁的中女齐司妙长着一模一样的少妇脸,成熟的骨相让她持久地维持着一种年龄周期,等真到了少妇的年纪,现在的她反而经常被人夸冻龄,可青春期时这张扛老的脸没少给她惹麻烦,少女老相对她来说是横亘了28年的困扰。
初中开始,齐司妙就有了个尽人皆知的外号:奶妈,这个称呼甚至一直跟着她到大学毕业。没人理解容貌焦虑对青春萌动的少女来说有多大的杀伤力,齐司妙长长久久地陷入自卑,她讨厌奶妈这个充满了意淫的称呼,每次男同学毫不避讳地对她露出促狭地笑时她都快速跑过他们,那时的齐司妙脆弱而惶恐,谁向她的方向多投来一眼她都以为人家在笑话她。
钱湘比齐司妙高两级,她高中考去一中后齐司妙在学校就没有了朋友,她跟妈妈王萍哭诉过,可那时候沦陷在婚姻风暴中的王萍自顾不暇,她连自己的丈夫齐天军都搞不定,压根没心思琢磨少女那些一触即溃的情绪,面对齐司妙委屈的哭诉,王萍只会大大咧咧地说:“心放足够大,连鬼都不怕。”
齐天军更闹不懂女儿为什么整天郁郁寡欢,他指着对面楼说:“你看看人家老曹的闺女,笑起来银铃似的,那才是女孩儿!你胡思乱想些啥?能不能把你的脑子用在正向上,好好读书比啥都强!”
王萍生气齐天军态度差,齐天军嫌王萍教坏了孩子,一句叠一句,俩人永远有借口进行一场又一场打不完的架。
“不能离婚吗?”齐司妙受够了生活中没有一处不撕裂的地方,她劝王萍,“你和我爸离婚吧,我跟你。”
王萍抹了把眼泪,说:“不敢离啊,不敢冒头做全家第一份啊,万一两家老人被我俩气出个好歹咋整?而且我离了婚你姥姥不会让我回去的,你那三个舅舅看不起我和你大姨,我再离婚带着你,咱俩孤儿寡母的更得被他们看不起。”
齐司妙无话可说,奶奶爷爷一直以家族和睦人丁兴旺骄傲,姥姥家重男轻女由来已久,她和白灯作为姥姥家唯二的两个孙辈女性,每次家族聚会都少不了被那帮表兄弟奚落。齐司妙不懂父母哪儿来的孝心,明明在家族中他们没那么重要,为什么要在乎世俗的繁文缛节?
而齐天军在得知齐司妙希望他们离婚时则照实说:“我早不想和你妈过了,但我和你妈都有职务在身,我们两个在一起,工作中就能有1+1大于2的效果,如果分开了,对我们两个往上走都没好处。”
愚孝!钻营!齐司妙讨厌父母的一切,讨厌现实的一切,更讨厌自己一无是处,但她毫无办法。这一刻她终于知道,脸不会突然变美;现实不会因为是对的而持续,也不会因为是错的而止息;渴望别人对自己感同身受的理解和蚍蜉撼树一样不切实际。
齐司妙对她操蛋的青春期彻底失望了!
一个叫朱琪的女生就在这时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骗了她,羞辱她,差点儿害死她,但也因此让她彻底走出了自怨自艾的无用青春……
“表姐,表姐?”白灯晃晃在副驾上睡着的齐司妙,打断了她回溯过往的梦境。
齐司妙一抬头,发现白灯家的灯竟亮着,白灯也一脸疑惑,咕哝:“不能是鲁中鸣吧?我把门锁换了呀。”
白灯这么一说,齐司妙立刻从车里翻出防身用的电棒握在手里,两人快速下了车往家赶,白灯抓着电话紧张地问:“要不要报警?”
“不用,他敢把咱俩杀喽?”齐司妙问白灯,“你家有啥值钱的?”
“没有。不是,他一个主治医生不至于偷钱。”
“别人不至于,鲁中鸣不好说。”
两人站在家门口,白灯掏出钥匙,齐司妙躲在一边儿举起电棒……
门锁转动的响声从房里传来,接着屋门大敞,露出王浮严肃的黑脸。
“妈?呃……爸。”白灯看向王浮身后,白萧正双手抱臂靠在沙发上,也是一脸怒意。
“进去进去,家丑不可外扬,别打扰邻居休息。”齐司妙把白灯推进客厅,一瞅墙上的挂表,凌晨十二点半了,她招呼,“大姨,姨夫,你俩精神头挺大的哈。”
“你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王浮将白灯拉到客厅中央,和还站在门口的齐司妙像是要隔开条天堑,她看见齐司妙就来气,不说自己女儿,先对齐司妙发飙,“你不是说再管我家事儿你就是狗么?怎么着,两条腿的人当够了,要换四条腿走路?”
“妈,你别……”白灯吓一跳,自己父母的确对齐司妙有意见,但说这么难听的话是头一次。
“你闭嘴!”王浮打断白灯,想起来骂女儿了,“你有没有分寸,敢瞒着我们离婚?你什么时候变成不计后果,不把事情想稳妥就干的人了,是不是她撺掇的你?”
王浮指着齐司妙,而外甥女却懒洋洋地靠在门边,双手插兜由着她指责。
白萧同样见不得齐司妙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可他血缘隔着一层,不能和王浮似的口不择言,他挑着捡着博大精深的汉字,开口时眉头紧锁:“妙妙,我们都知道你过去出过一次事故伤了头,所以理解你想问题比较偏激,但是年轻人之间,尤其是别人夫妻之间的事还是不要遇事就往坏处想,你把你的负面情绪掺和进别人的生活里怕是不妥,你没有成过家不知道组成一个家庭的复杂,你冒冒失失插进灯灯和小鲁之间,人家本来能过好的日子也过不好了。”
王浮的话没刺激着齐司妙,白萧这刻意的字斟句酌让齐司妙气不打一处来,她冲着大姨夫妻俩喊:“你们没事儿吧?你们闺女都要被人打死了,还二半夜地跑来在受害者面前矫情!鲁中鸣带着目的结婚,没在这份婚姻中占到便宜你们以为离了婚他能完?防他都防不过来,你们这是来让灯灯和他复婚吗?让她继续挨打?”
王浮和白萧一时无语,他们并非不知道鲁中鸣家暴白灯的事,但白灯选择离婚在他们眼里还是太草率了,至于怎么才叫稳妥他们没想过,只是白灯不对他们打招呼就把事儿办了,说不过去!
“那跟你也无关,你这么堕落的人在别人婚姻里上蹿下跳就是心理变态,没安好心!”王浮那痛心疾首的表情让本来黑着的脸泛起一层褶子,跟泄了气的包子一样没有生机。
齐司妙本来还在生气,看见大姨那样,又笑了,她打开门跟白灯拜拜:“我再待下去他俩指定得脑梗心梗二选一,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吧,我忙着堕落呢,收拾不了一点儿。”
齐司妙摔门的响声把整栋楼的感应灯都震亮了,电梯来了她还能听见门内王浮在抱怨:“这会儿不管打扰邻居休息了?好话一句不缺,坏事一件没落下!让你别跟她黏一起,她有病,谁家好孩子十几岁闹自杀?顾头不顾腚的东西,都跟你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电梯门逐渐关闭,世界慢慢清静下来,齐司妙钦佩王浮不愧是语文老师,抠字眼儿实力领先。
“等等!”一只手挤进电梯缝隙,门又再次打开,白灯急迫地冲进来,疯狂按关门键。
“怎么个意思?”
“姐,我跟你走,收留我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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