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丘人发出“ya——”的一声,显然发现了一位不速之客,纷纷挥舞着手上的火把或棍棒朝苍木接近。
但魈的速度更快,一道青黑色的残影闪过,像是骤然间涌现的风轮碾压在面前,随即怪物们动作一僵,软软地朝地上瘫倒。
细碎的各色胜利品物件掉了一地,可惜两人对此并没有收集的需要,也只任由它们散落。
“魈哥好厉害!魈哥辛苦了!魈哥要不要喝水!!”苍木热情地捧着水壶应了上去。
过去的这段日子里,这种日常已经发生了无数次,以至于魈从一开始的抗拒紧张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接过苍木递来的杯子,任由热情的小跟班给他倒水。
水壶里是早上烧好的花茶,用密渍过的清心花瓣沏泡而成,在保留原本平心静气功效的同时,不至于使味道太过苦涩。
仙人自然不会在饮食起居上花费过多的心思,这些全是近期需要日日饮药又怕苦的苍木想出来的小点子。
照她的观察,魈也同样喜欢这种口感。
魈端着注满茶水的杯子,却没急着喝,提醒苍木:“魔神怨念要散去了,你尽早吸收。”
苍木乖巧地点头,从仓库里搬出蒲团和矮桌留给上仙,不忘在上面铺上蕾丝方巾,又打开一盒精致茶点放好,看着略显无奈的魈熟练落座,才拿起自己那只蒲团小步跑去丘丘人营地中央打坐。
周围丘丘人尸体上缠绕着不详的黑雾,蛇一般围绕在身旁,只是由着宿主身躯活力的消散,黑雾也渐渐变得颜色浅淡了,显露出被净化般的征兆。
但熟知魔神怨念特性的魈清楚,这不过是表象,它们实际会如同元素力般汇入环境,然后再由着元素生物的诞生而重新被提取和附着。
地脉循环或许能稍稍净化它们一些,但比起整个璃月经年累月所陨落魔神的庞大怨念数量,这份来自地脉的净化值根本微不足道。
他的从前,以及往后余生,都必然会与这附骨之疽般的不详纠缠着,如同夜叉一族一直以来的宿命。
直到几天前,魈都是如此认为的。
过去的几天里,两只小鸟在帝君的指示下结伴游览璃月,嘎嘎乱杀。
魈负责乱杀,苍木负责嘎嘎。
她并非没想过帮忙,但降魔大圣不愧现存三眼五显仙人中的翘楚,招式动作快到苍木甚至肉眼无法跟上。
考虑到两人的战斗力相差,她决定安静当个挂件为妙,至少双风共鸣能减cd,她的存在也不是全然无用。
一开始,魈对这个小拖后腿的存在并未抱怨,他对苍木的观感颇有几分当年照顾夜叉幼崽的幻视。
以鸟类视角来审视,现在的苍木无疑是需要被投食的小可怜——瘦小(不到一米六的身高)、虚弱(天天喝药吃白粥吃得挎着个小鸟批脸)、羽毛稀疏(准确来说是全掉干净了)……
放在鸟群里,是会被同伴见面嘲笑的类型。
好心的魈上仙自然不会嘲笑幼崽,但他确实也对苍木保留了些同类的关怀。
他数百年如一日的降魔,其中技艺早已臻至化境,只是碍于魔神怨念可能的伤害,才谨慎地保持着速度。
出乎他的意料,苍木外表看起来病歪歪,吸收起魔神怨念却如臂使指,半点也看不到该有的负面症状。
人不可貌相,帝君的眼光果然精准。
不过……少年相貌的仙人即使坐着也依旧腰背笔直,那双金色的竖瞳显然正密切注视着远处盘膝而坐的黑发少女,后者身上运转着淡青色的元素力,形成一个隐隐的漩涡,将那些四处散溢的黑雾重新汇聚实质般浓稠黏腻的质感,最终没入苍木躯干。
这个浓度,已经到了不得不使他远离的程度,稍稍靠近,身上的业障便会有意识般苏醒发作。
苍木并没有她自己认为的那般没用,相反,她的存在才是整个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斩杀魔物从来并非魈独一无二的能力,武艺精湛的凡人同样不在少数,但能大规模吞噬魔神残念的人,以魈的所知,或许只有苍木一位。
出于另一方面对同类的感受,魈能感知到这个幼崽的不安,他垂着眼,看向手中热汽袅袅的茶杯——
因为帝君的命令而不得不结队同行……很怕被抛弃,很怕被添麻烦,只好努力表示自己是有用的。
都是他曾经产生过的想法。
面对她便仿佛对视着曾经的自己……那时的帝君是怎么做的?
魈回忆着久远的记忆,模仿着他的姿态,收下了苍木的关心和照顾,尽管这让一向饮风餐露的仙人感到隐约的不适应,但效果显著,她大概的确以为自己能帮到他,不再如同一开始般焦虑。
茶水被一饮而尽,他忽然能理解到一些帝君当年的慈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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