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除了风吹竹林的沙沙声便再没有一丝响动,更显得院中宁静,也更显得房中喧闹,让过于急促的气息声都似乎传遍全屋。
许久之后,夕阳西下,将近黄昏,她才突然想起自己一早进宫,然后就不见了人,到现在都没回去报信。
已经如一滩春水般躺了半晌的她提起这事,严辞却在她身侧不徐不急道:“我已经让府上人去通传了,说你无事,明日回去。”
聂蓉一惊:“明……日?”
他撑着头看着她问:“难不成现在赶回去么?我还一句话都没和你说。”
聂蓉心想刚才说的不是话吗,又一想,那些话确实不算,因为太不像样……
她脸上才褪了些的樱粉又蔓延上来,让人看着顿生欲念,只是很快她就紧张道:“你让你府上的人去通传,又说我明日才回去,那要让人怎么想?”
七娘,铺子里的人,还有家里的人……
她觉得自己清誉尽毁,几乎就不用做人了……
严辞浅浅地笑,然后抚着她脸道:“别人自然不会多想,只会觉得你是来和我过夜,所以,我们成亲吧。“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如此顺理成章,似乎两人已谈婚论嫁了好一阵,只等最后定个日子。
见她不说话,他立刻接道:“柳木樨说了一个月内能制出解药,你要不放心,也可以等我的毒完全解了再成亲。”
聂蓉这时看着他幽幽道:“你的毒解了,便是堂堂侯爷之尊,最年轻的侍郎,未来的国之重臣,前程无量,而我,就算不谈家世,不谈我经商之事,我也是无所出,我们如何能相配?”
“相不相配,不是我们自己说了算吗?”他问。
聂蓉很快回他:“当然不是,至少你母亲便不会同意。”
严辞说道:“我母亲没有你想得那么不讲道理,我的命是你冒险救回来的,若没你有,连我都不在了,还有什么孙子?”
聂蓉不说话了,他继续道:“不管如何,这都是我的事,你答应我,若我去你家提亲,你能点头同意就行。”
她仍是沉默。
单与他在一起,自是惬意,大有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但一想起上一次高嫁入侯府的结局,她便觉得一口气堵了上来,怕重蹈覆辙,两次坠入同一条河流。
但她心里确实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如今知道他的心意,她又怎么能忍得下心拒绝?
“我饿了……”半晌之后,她突然说。
确实是又累又饿,无力去应对脑中的烦恼思绪。
严辞没有逼她,起身唤人传饭。
别院内下人早就将饭菜备着,此时一听传唤,立刻就将饭菜端了过来,用完了饭,才发现夜色早已悄然而至,一轮半圆的明月挂在当空,繁星密布,笼罩着幽幽庭院,正是一幅良辰美景。
他牵着她,在院中走了两圈,最后在种了月季的水岸边坐下,吹着微风,看远处流萤飞舞,听草丛里的阵阵虫鸣。
严辞突然靠近她,问道:“怎么样,刚才有让你觉得浑体通泰,神魂登天吗?”
这话如此熟悉,聂蓉一下就想起这是柔嘉公主所说的话,顿时明白那天的话竟然被他听到了,脸一阵发热,却无从回答,只是娇笑。
严辞却不依不挠,继续问:“她的话,有让你动心吗?只跟我一个男人,会不会遗憾?”
聂蓉笑了一下,认真回道:“当然不动心,她若和心中所爱行此事,便知道那才是真正的开心快活,其他人再俊朗,再强壮,也毫无兴趣。”
严辞大感意外,没想到她开铺子几年,倒比以前大胆了许多,看着她温声道:“你是说,你的心中所爱就是我,所以在刚才感受到了开心快活?”
聂蓉扭开头去面含娇羞地笑,不出声,他也笑起来,低声道:“我与娘子所见略同,除了娘子,其他人再美也毫无兴趣。”
她脸上笑意更甚,他便说道:“我们二人已然是这样了,不成亲,难道要隔街遥望?我能肯定,我定会忍不住去你家中找你的,你大概也会忍不住放我过去,难不成我们就要这样无名无分的暗通款曲,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做夫妻,却要做一对遭人闲话的狗男女?”
他的话难听,但她却有点被他说动了。
她今天不就没忍住光天化日和他一起到了别院吗,以后他来找她,她还真不一定能拒绝,那样弄得多难看……
他又接着道:“还有另一件事,那叶昭昭确实怀孕了。”
聂蓉早知叶昭昭多半是真怀孕,但听他确认,还是皱下了眉头,替他和严皓为难。
严辞说道:“府上人丁凋敝,我可能无法为家中开枝散叶,就只有严皓一人了。我虽不信鬼神,却也有敬畏,家中现在一个孙辈都没有,若将这唯一的一个杀死腹中,还不知有怎样的报应。所以我其实是不想处置他的,但那女人我也绝不会让她进门,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好办法,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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