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行器已经往东南方飞行了近一个小时。
远离基地,飞越高墙,真实世界的满目疮痍无处遁形。
这里的城市——
因为长久没有人类居住,城市这个称呼已经不合适了,或许用钢筋水泥组成的废墟更合适一些。
灰败的街道上杂草丛生,街边的橱窗玻璃破碎,路边总有斑斑点点焦黄的痕迹,是大火焚烧后又熄灭的沉疴。连环撞击在一起的汽车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早已不再运作的电线杆被撞击得歪七扭八,突兀地横亘在道路中央,像是上帝无意间落下的误笔。
街上的几只丧尸在听到飞行器的声音之后木然地抬起头,伸出灰败的手掌,没等它们露出对于血肉沉寂已久的渴望表情,已经被狠狠甩在了身后。
沉寂、绝望、死亡,化作尘埃,充斥在废墟的每一处角落。
安静的,不只是目之所及。
飞行器里,也是一片诡异的死寂。
至少,在夏总指挥官来了之后是这样的。
宁风假意看向窗外,舷窗的倒影里,坐在后排的夏让尘合着眼,双腿舒展。他似乎没有之前几次一面之缘那么高高在上,姿态很闲适,不过双手交叉在胸前,还是呈现出一种不易让人亲近的,防卫的姿态。
宁风不确定夏让尘是否睡着了。
起码此刻,夏总指挥官的呼吸看起来很均匀。
闭目养神确实是个明智的选择,这次的危险系数太高了,可能行动开始后长达几十个小时都不会有休息的机会。
前提是,他运气足够好,能够活到几十个小时之后。
宁风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他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人类对于死亡的恐惧是与生俱来的,他睡不着,想要找人说说话。
他转过头,正好对上了一双蓝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属于他身边的军官,对方也正在打量他。
“安德烈。”军官伸出手。
“宁风。”宁风回握住安德烈的手,他的手有点冰凉,“我之前好像没见过你。”
“我是统战部的,一直在外出执行任务。”
“难怪。我之前在指挥部,后来被派到了科研中心,从事基因研究工作,一直在基地内。”
“指挥部?”安德烈的头转了个很小的角度,朝着夏让尘的方向,“你以前在他手下办事?”
“嗯,不过只有几天。”
安德烈的脸上露出了同情:“真是苦了你了。”
“啊?”宁风疑惑,很快反应过来,“夏总指挥官是个很好的人。”
安德烈嗤笑一声,显然对宁风的话并不认同。
“真的,他……”
“我和他出过几次任务,他杀起人来可毫不手软。”安德烈打断宁风的话,比了一个枪的手势,“不是丧尸,是人。你是不是还没有和他一起出过任务?”
宁风沉默了。
“你很快就能懂了。”安德烈语重心长。
宁风不是很想懂。
于是他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会参与这项行动?”
“我的爷爷奶奶是英国人,他们来这里旅游的时候,正巧遇上了灾难爆发,就被困在这里了。我奶奶在灾难爆发后几年去世了,爷爷熬到了去年。爷爷的遗愿,是能在死后和奶奶的遗物一起被运回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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