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行了一夜,人虽撑得住,但马匹已然不行。
灵音道:“放了这些牲口,我们步行赶路。”
伍定远道:“大师,若把马匹放了,只怕昆仑山更容易查知我们行踪。”
灵音沉吟道:“依施主之见,如何是好?”
伍定远道:“把这些牲口杀了,丢下深谷,方是上计。”
灵音口喧佛号,摇头不已,肃然道:“伍施主,众生万物,皆是平等,焉能妄开杀戒!老衲不能答应。”
伍定远低头不语,只有与众僧一起步行。
又过了半日,已至中午,众人已然疲惫不堪,举步维艰。忽见远处一座宅院,府邸甚宏,正是“铁剑山庄”。几名年青僧侣高声欢呼,相护扶持,走向大门。
伍定远朗声道:“西凉捕快伍定远,求见庄主李居士。”
过了半晌,一名管家模样的人开了门。伍定远走上前去,将止观给他的字条交给管家,说道:“我们蒙白龙山止观大师引荐,前来拜访李庄主。这里有张字条,乃是止观大师亲手所就,烦请呈上贵庄庄主。”
那管家接过纸条,转身入内。伍定远见他步伐轻灵,显是身有武功,想来“铁剑山庄”必定非同小可。
过得片刻,那管家走了出来,道:“敝庄庄主有请,各位请进。”
伍定远与灵音互望一眼,并肩走了进去。
走到厅上,只见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摆设甚是豪奢。一名红光满面的高大老者,迎上前来,想来便是庄主李铁衫。果听他道:“在下李铁衫,哪位是伍捕头?”
伍定远走上前去,说道:“在下西凉伍定远,有扰庄主清静,甚是过意不去。”
两人随即坐下,一旁家丁送上点心。众人饿了一日一夜,纷纷大嚼。一群大和尚直如恶鬼般的大吃大喝,众家丁不禁讶异。
李铁杉正待说话,忽地见到灵音,红润的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问道:“这几位大师在哪座宝刹静修?伍捕头可否为老夫引荐引荐?”
伍定远知道灵音不愿与李铁衫多打交道,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灵音不愿伍定远为难,更不愿谎言欺骗李铁杉,便坦然道:“老衲少林灵音,见过李施主。”
伍定远听见灵音坦言来历,心下一惊,这李铁衫过去是怒苍山的旧部,如何能与名门正派的圣僧同席而坐?就怕两人一言不和,到时不免打了起来。
谁知李铁衫听了灵音二字,忽地点了点头,淡淡地道:“原来是灵音大师驾临。大师生性慈悲,我是久仰了,这里谢过失迎之罪。”
伍定远听他说得客气,心下却不敢稍懈,只是暗自戒备。
只是少林僧众日夜赶路,此时早已疲惫不堪,或坐或站,都是勉力支撑。李铁杉见年青僧侣累得狠了,吩咐叫家丁先带去安歇,自己则请灵音、伍定远两人一起到书房议事。
伍定远此时仍在担忧,便低声道:“大师,我看咱们歇一晚便走,不要多惹纠纷。”
灵音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必拒人于千里之外。”说着走入书房。伍定远见他如此坦然,只好跟着走了进去。
甫进书房,李铁衫劈头就道:“伍兄弟,你这张字条是如何得来的?”
伍定远把昆仑山如何劫镖灭门,自己如何上白龙山求见止观,如何被昆仑山追杀等事简略说了。李铁衫叹了口气,摇头道:“止观啊止观,老夫早已是废人一个了,你又何必再把我扯下水?”
伍定远见他神情萧索,忙道:“不瞒前辈,止观大师原本不愿多管闲事。但‘九州剑王’方大侠看得起在下,便托他赐下一只锦囊,在下这才得了这张纸条。”他想“九州剑王”是何等来头,只要托出此人名号,定会多些助益。
果然李铁衫听到“九州剑王”四字,登时全身一震。他拿出字条,低声念道:“铁剑风骨应犹在,不负怒仓结义情。众兄弟们啊!大伙儿可有二十年不见了……”他出神片刻,两眼猛地放出奇异神彩,大声道:“伍兄弟,李某人虽然久已不问世事,只是昆仑山如此嚣张,新仇旧恨一起算,我岂能束手旁观?两位放心,这件事我是管定了。”
伍定远听他这般说,一则以喜,一则以忧。喜的是李铁衫愿意出手相助,活命希望多了几成,忧的是李铁衫出身不正,乃是盗匪之流,自己若是欠了他的恩情,将来说不定后患无穷。但此际性命危殆,如何能挑三拣四,只有静观其变了。
李铁衫问道:“伍兄弟,这次昆仑山来了哪些高手?”
伍定远对昆仑山的情形不很明了,无法回答。灵音接口道:“老衲这两日与昆仑山诸人交过手,其中一个叫‘剑影’钱凌异,手上的‘无形剑影’颇为了得。”
李铁衫冷笑一声,道:“这小子还没死啊!靠着一把破铜烂铁在江湖上鬼混,居然还没给人宰了。这次他若有胆子上我庄里撒野,老子让他‘剑影’永远消失无形。”李铁衫似乎与昆仑山仇怨极深,一出口就没好话。
灵音又道:“这钱凌异不难对付。老衲所忧者,乃是‘剑寒’金凌霜与‘剑蛊’屠凌心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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