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这殷重行!
裴新努力维持着淡然之色,听闻此言,脸上的情绪面具出现了一瞬的龟裂。
不过随即想到自己在朝中的布置,他又迅速按捺下了焦躁心绪,不动声色望了眼大鸿胪李潇。
李潇接到他的眼神暗示,转瞬之间,利害得失掠过心头。
等候片刻,见无人出声,他便站出来煞有介事地说道:“诏书既已下发,说明陛下已有决策,殷仆射要陛下收回成命,可是指责陛下草断朝政?”
面对这般刻意曲解的诘难,殷慎面色不改,正面直谏:“昔日外戚孔氏把持朝政,结交朋党,胡作非为,犯下多少罪行,戕害了多少忠诚良将,今先例在前,怎可再让一人独揽大权?此关乎社稷之安危,望陛下详加考虑!”
“殷仆射此言有失偏颇。”
御史中丞钟铉出言反驳:“西南王温厚谦让、亲贤好施,清除乱贼党羽更是立有大功,而你口中的孔氏窥伺神器,包藏祸心,乃乱臣贼子,你岂能拿那等大逆不道之徒来比贤德有功之臣?”
裴新适时露出拂郁之色:“殷仆射,孤究竟有何处得罪了你,为何要用孔氏鼠辈来羞辱于我?”
“殿下诛杀国贼确为有功,”殷慎不肯善罢甘休道,“正因此,殿下更应该效法前贤至诚谦顺之道,辅佐陛下治理国事,匡扶社稷,怎可为权势迷眼,再步孔澄后尘?”
“我上任后,自会用心辅佐陛下治理内政、平定外乱,你又怎能妄加断言,笃定我会步孔澄后尘?”
“殿下。”殷慎忽然抬高嗓门,整个大殿回荡着他的声音,“你可知十日前发生何等祸事?”
裴新对上他炯炯有神的双目,心中掠过不祥预感。
果然,下一刻便听对方陈述道:“十日前,南柘为匈奴大举入侵,荀公战死南柘城,大将陨落,此乃国之不幸!”
裴新眉宇间压抑着怒气,移开了视线。
殷慎却依旧凝然不动地注视他,用一种质问口气说道:“南柘为何会破?追根溯源,是何人之过?殿下,如今连荀大将军之死,皆换不回你的良知吗?”
“殷重行!”裴新怒目圆睁,指向他道,“你休要胡言,荀东月为孔氏族人所害,与孤有何干系!”
望着他暴怒扭曲的脸孔,殷慎只沉默以对。
片刻后,他倏然收回了视线,面含失望地转过身,伏地叩首,所拜虽朝向幼年天子,所谏却是冲着朝堂大夫。
“臣谏言,内外大权不可被一人所揽,外戚之祸不可再现,朝廷已经不起二次震荡,望陛下,望诸大臣慎重考虑!”
他的话音刚落,陈学便出来劝道:“西南王不远万里奔赴京师,历经磨难清除乱臣余孽,为大功一件,陛下当论功行赏,不可寒忠臣之心啊。”
李潇额头流汗顾不上擦,紧跟其后劝谏:“西南王忠贞之士,堪当大任。”
在他之后,殿中又出来几人附议,分明早已串通一气,彼此间却各不相望。
裴戬瞧着明显已偏向裴新的那些官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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