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否是静檀身上的气味让胖鸡感到亲近,他挣扎了一番,便不动了,鹌鹑似的缩在静檀怀里,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抱着自己的人,丝毫没有了秦游面前油嘴滑舌的样子。
静檀抱着胖鸡走到了祭坛中央,请神仪式继续,丝竹声再度响起。
时穆也停止了冷嘲热讽,转而朝向了秦游。见秦游面色不愉,他缓缓眨眨眼,眉尾下垂,一副认错求饶的狗崽子模样。好在参礼的其他妖怪有极强的职业素养,且注意力都被胖鸡吸引过去,没看见他们高高在上不苟言笑的楼主大人还有这副嘴脸。
秦游冷哼一声,还是朝着时穆的方向走去,在他旁边坐下来。
刚坐下,就感觉时穆朝这边挪了挪,两人之间的缝隙顿时被填满。秦游正在气头上,刚要往旁边再挪个位子,丝竹管弦声戛然而止,一声急促的鸟鸣声过后,胖鸡不知是受了什么刺激,扑朔着翅膀从静檀怀里挣脱,横冲直撞地在祭坛上空一阵乱飞,最后一头扎进神木郁郁葱葱的树冠之中,将圆滚滚的身体隐蔽起来。
秦游忙看向祭坛中央,只见几个献官将一座巨大棺椁抬了出来,那棺椁乍一看古朴低调,但经验老道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其用料不凡,堪称凤毛麟角的珍稀材料全部用来打造这一口巨大的棺椁,可见其主人的身份尊贵。
而棺椁上方,则有一枚金光闪闪的飞羽。
几个献官小心翼翼地一起用力将棺椁放稳,然后毕恭毕敬地垂首散开,跪伏在地面上。
胖鸡正是被这具棺木吓得魂飞魄散,缩在神木的枝叶之中,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静檀则站在原地,头一次显得有些手足无措,直到时穆开口:
“继续。”
“那是?”
秦游小声问。
“神鸟遗骨。”时穆回答:“只不过找到时已经残破不全了。为了稳住民心,静檀封锁了消息。史上没有神陨的有关记载,只好将棺椁暗中藏在神社里。我接替楼主之位后,也就是你走后不久……”
说到这里,时穆眸色一暗:
“我当时并不全信你关于千年后的那番话,因此数次潜入神社寻你。那一晚神社里有座塔莫名起了火,我因为在意特地去查看,才发现藏棺椁的地宫。”
“当时的放遗骨的棺椁已经被烧成了灰,灰烬里有一枚蛋,不知从何而来。”
秦游听完,只觉得奇异:
“那蛋就是胖鸡?所以你把蛋带走了,静檀没有阻止吗?”
时穆没有回答,但从他上挑的眉毛,秦游只能看出一句潜台词:
他能奈我何?
一席话间,静檀已经将咒语诵读完毕,从袖口中拿出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正是秦游带来的火种。
此时,在场的所有执事、献官,已经观礼的妖怪全都匍匐在地,不敢抬头逼视。
唯有藏在神木上的胖鸡有了动作。
他转眼就将方才的恐惧忘在脑后,如同在空中看见宝石的鸦一般兴奋地锁定了了匣中的火种。
只见胖鸡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从神木上俯冲而下,叼走了那枚火种,眨眼间就吞进了肚里。
秦游额上青筋一冒,情不自禁地站起身,然而下一刻,一阵白光将祭坛的所有事物尽数吞没,耳边只剩下连续的忙音。秦游被光晃得眼睛刺痛,但还是强忍着眯起眼,勉强看见胖鸡的影子开始无限地拉长,放大———
它的身形很快就比方才将秦游驮起来时还要大,就连空旷的祭坛也快要容不下它。
胖鸡——不,现在这个绰号已经不再适合他。
他身为胖鸡时,那簇突兀的红色尾羽直让人觉得突兀滑稽,可如今,那血红尾羽拖曳在他的身后,仿佛一件华美的羽衣,每一根羽毛的尾端仿佛都坠着着一枚落日。其余的羽毛则是炫目的铂金色,在黑暗中流光溢彩。
这一幕比秦游在千年前看到的更加震撼,但他不敢细看。也就是因为他来自异世界,才没有像其他妖怪、甚至包括静檀一样五体投地,顶礼膜拜。他只来得及看出神鸟的双翼两侧又分化出更多的羽翼来,眼前的光太刺眼了,他感觉再看一眼眼睛就会被灼伤,刚要下意识低头回避,便感受到面前一阵飓风,一阵排山倒海的压迫感扑面而来。神鸟巨大的头颅在他面前低垂下,即便如此也有三层楼那样高。由于凑得太近,秦游还以为下一刻自己就要跟火种一样被他吞进去,刚闭上眼,便感觉面上如同徐徐春风拂过脸侧,伴随着如同坐在篝火旁边一般略有些灼热的暖意。
一旁的时穆察觉到神鸟靠近,早就警觉地挡在秦游面前,却也遭受了一场猝不及防的贴面礼。
两人茫然在原地,秦游也不知为何,讷讷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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