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顾童心里,他厚着脸皮住在嘉阳已经很麻烦人家了,再给人家添麻烦就更不懂事了,即使宋棯安再三叮嘱他可以把嘉阳当成自己家,但顾童知道,这是客气话,他不能当真。
所以在嘉阳派期间,顾童轻易不出门,除了卧室就是药庐,二点一线。
即使有时候挨不住周嘉的央求,也只是作为周嘉的玩伴,尽量不出府。
“有的有的”,周嘉见顾童还是很不情愿的样子,忙道:“换身衣服,我带你去慈光寺,这是我们这最灵的寺庙了,我带你去给你娘祈福。你想想啊,如果你娘在天之灵,知道你受了这么大委屈,还不得日日吊着心,你在庙里给她点一盏长明灯,然后把你沉冤得雪的喜讯给她说一声,也让你娘放心放心。”
提到自己的母亲,顾童的眼睛终于有了波动,是啊,这么久了,他还没有给娘上炷香,告诉她自己现在过得很好。
再看向旁边这些天怕自己想不开,总是想尽办法来替自己开解的周嘉,顾童心里有些微微涩意,这次,他不忍拂了周嘉的好意,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好,我们一起去慈光寺”。
周嘉心中雀跃不已,不枉费她花了这么长时间开导顾童,如今顾童终于有了反应。但她面上不显,只是矜持地连连催促顾童赶紧行动,自己则欢天喜地去布置出门的事情。
此时宋棯安正在替魏朝阳诊脉,经过这么多天的针灸和调养,魏朝阳的身子终于恢复地差不多了。两人谈话间,不觉提到顾童的事情。
“你说,顾庆源的事情真的这么简单?”
宋棯安带着疑惑率先开口,他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是感觉顾家提供的证据,确实可以证明银桑和月娘合谋不诡,利用顾童对银桑的信任和对母亲的愧疚,在暗室种植石菖蒲,而且在这期间,顾童长期不在顾府,确实是不知情的。
但这未免有些太过简单了,宋棯安觉得此事透着猫腻,轰轰烈烈地来,莫名其妙地结束。
魏朝阳轻笑一声:“你觉得呢?”
随即魏朝阳就看到了宋棯安投过来有些谴责的眼光,似乎在怪他又卖关子。
魏朝阳意味深长地瞥了外面一眼:“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样,恐怕只有真正的凶手才知道,但我们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只要顾童洗清嫌疑,这件事就不关我们的事了。”
“所以是要放过凶手了?”
宋棯安有些不满:“这个人心思缜密,而且他从一开始就把石菖蒲的地点选在了顾童房间里,再加上他安插的银桑,这目的岂不是很明确,他就是想把这件诬陷到完全无辜的顾童身上,他……”
“小安”,魏朝阳叫住了发牢骚的宋棯安,提醒道:“我们嘉阳倒是可以往下面查,但这结果,可能就不是我们想看到的了”。
他看着还有些不明白的宋棯安,耐心解释道:“你想想,顾童已经身在局中,就算我们查出凶手,我们也没有证据证明顾童与这件事完全无关,毕竟人证物证都指向他。但现在,我们与对方各退一步,嘉阳不插手,对方则负责洗掉顾童身上的嫌疑,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顾庆源,凶手经此一遭,恐怕也不会再向他下手了。”
宋棯安这才体会到父亲的用意,诚如魏朝阳所说,如果不是为了他们和顾童的情义,恐怕这件事嘉阳也不会插手,此时这个结果确实最好了。
但是他一想到有这么一个危险的人潜伏在顾童身边,宋棯安就止不住为顾童感到担忧。
魏朝阳知道自己这位师弟心软,再加上这段时间和顾童的相处,自然更为顾童着想,所以才想要把这个凶手给揪出来。
只是苍蓝教的事情,作为嘉阳派的人确实不好插手,而且在嘉阳有意无意地推动下,顾童和嘉阳派的关系已经天下皆知,凶手应该不会这么傻,顶着得罪嘉阳派的压力再对顾童下手。
他宽慰宋棯安:“放心吧,只要这件事在这里结束,他应该不会再对顾童下手,毕竟凶手只是需要一个替罪羊,如今月娘成了这个替罪羊,这件事自然就过了。”
有些自己的猜测魏朝阳没有说出口,其实他怀疑这个凶手和月娘是有些关系的,否则有月娘这么一个好用的替罪羊,为什么还会大费周章诬陷到顾童身上。
除了和顾家有仇之外,据二叔得到的消息,这个人在一开始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替月娘推脱,所以即使月娘身在局中,但一开始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图谋不轨,都道她可能是被人利用的。
只是应儿死后,月娘又莫名其妙自杀,形势急转直下。
这件事本身就充满着诡异,令魏朝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凶手真正要保的,其实是应儿?
魏朝阳忽然想到了应儿的真实身份,他怀疑,凶手其实和应儿的生父有关,这样很多事情都能说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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