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文煦走了。
走之前,他深深看了兰宜一眼,欲言又止,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转身离去。
兰宜有点头疼,不是因为杨文煦莫名其妙搞的这出,而是——
晚风吹拂,带来沂王身上的尘土味与血腥气,随着他骑马渐渐接近,那股压迫感与威势也不断高涨,像要将她包裹起来,好生拷问。
但兰宜什么也不知道啊。
天快黑了,一路簇拥过来的人群在沂王入府以后散去,有的归家,有的又去别处欢声庆贺,王府里外安静了一些下来。
正院灯火通明。
沂王立在堂中,由侍女忙碌着为他脱去盔甲,兰宜下意识也搭了一把手。
青州这次能守下来,沂王府出了大力,由着地方要护卫给护卫,要粮给粮,沂王更亲上城楼,与将士们同吃同睡,才扭转了不利局面,打败乱民,更擒得贼首。
城中的百姓们因此转变了态度,自发地拥护沂王回府,兰宜见他周身的狼狈辛苦,心里也不是不敬服,所以不用吩咐,自觉帮忙起来。
沂王低头,觑着她的后脑勺,忽然开口:“你是不是做了对不起本王的事,心虚?”
“……”兰宜正替他解膝上的一块软甲,闻言撩开手,转身走到椅边坐下倒茶。
沂王顿了一会,叫她:“本王也渴了。”
兰宜端着茶盅不想理他,但抬头见他嘴唇确实干得厉害,沉默了下,还是新倒了一盅茶过去。
沂王还未净手,便没接,就着她的手连喝了两盅,方摇头不再要了。
盔甲脱去后,他里面的衣裳也溅了不少泥污,兰宜忍不住问他:“王爷亲临战场了?”
沂王摇头:“没有,还不至于。本王只在城门口守了一阵。”
他如要出城,那范统领带领的王府护卫就只会来保护他了,反而不能发挥出最大战力,听他的命令砍下牛成首级。
兰宜见他确实未有受伤,松了口气。
侍女们忙碌不停,将浴桶热水也备好了,沂王自去洗浴,待他恢复整洁、衣饰一新地出来时,兰宜已不大记得杨文煦的事了。
之后用完晚膳,回到内室,沂王往床头一靠,将长腿伸出,阻止兰宜上床时,兰宜都有点发怔:“——怎么了?”
沂王目光深沉地打量她。
兰宜渐渐反应过来:“我不知他怎么会来,我才看见他时,你已经回来了,我只问了他一句话,他也没答。”
这在她是难得的解释了,倒不是惧怕沂王误会,只是觉得犯不着为此争执。
沂王道:“哦?那本王要是没回来呢?”
兰宜老实道:“那我就再问问他想干嘛。”
此时再回想,她对杨文煦的出现有点在意,说不出来为什么,像有种东西没摆对的别扭感,总想去弄清楚纠正一下。
沂王冷哼一声。
兰宜不受他这个气:“王爷,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阴阳怪气的。”
沂王顿时瞪她。
兰宜没有示弱,两个人互瞪一会儿后,沂王叫进见素:“去告诉窦梦德,让他在府前多安排些人巡视,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能来瞎转悠。”
见素陪着兰宜一块见的杨文煦,心里很明白这个“乱七八糟”的人是谁,利落应了声,告退出去。
兰宜跟着转身要往外走,沂王起身伸长手臂把她拽回来:“上哪儿去?又这么大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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