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皇摇头。
“我也不知道。龙家有钱,非常有钱,以富可敌国来形容也不为过。所以平安永远都不知道贫穷的可怕,她就像个散财童子,到处撒钱,走到哪里,救济银就散到哪里,再捡回受伤的动物和饿昏的乞丐。动物好处理,伤好后放回山林就是,可人怎么办?为此,龙老爷不得不开辟一间又一间收容所收留这些人。他们有的人有骨气有志气,度过一时难关后便离去了,或者有一技之长者,便投入龙家的商行为龙家做事,回报救命之恩;但也有一些被养懒了,连事情也不做,每天就靠着收容所的两顿饭食过活,平常要嘛睡觉,要嘛四处游荡,无所事事。要我说,这种人早该赶出收容所,任其自生自灭,但平安反对,她坚持养着那些人。那时我真怕龙家就这么被她败光了,自己又要回到街头,变成一个连颗馒头都吃不起的小乞丐。我将这些事情告诉义父,希望他制止平安这种行为,但义父笑着说:只要平安开心,他不在乎倾家荡产。可我在乎啊!我只好拼命学本事,做生意、读书、武功……我什么都学,只希望在平安败光龙家前,能学得一身谋生的本领,那么龙家完蛋后,我能够独立自强……至少,不再过着挨饿受冻的日子。”
“这样你还会喜欢龙平安?”以前她对龙平安不了解,只以为是个天真善良的小姑娘,但听他详细的解释后,才知道她应是个滥好人,而她并不欣赏这种人。
他笑了笑,续道:“我因为对将来的害怕,所以学得特别刻苦,可每次我用功的时候,平安总爱来缠着我,要我陪她逛街、陪她上山拜神、陪她到处捡人……反正她不管做什么事,都要我陪就是了。我烦死了,明明家里还有一个同是收养的大少爷,她怎不去缠我那名义上的哥哥,偏要来缠我?而这期间,我们陆续又捡回天洪和天荒,反正是捡到我心惊胆颤又愤怒恐惧。我多怕她在我能够自立之前,就先把龙家搞垮了,那时我该怎么办?有一天,我终于生气了,我骂她白痴、滥好人,早晚龙家会毁在她手上,并且要她从此不准再妨碍我学习,就算她来,我也不会再理她了。可是……我想平安真的不聪明吧,明明前一天才被我骂到哭,一觉起来,她又来找我。我觉得自己快疯了,只得天天赶她。但她的个性比我想象的固执太多,不管被我赶几次,她哭完不到一个时辰又忘记了,继续来缠我,我终于受不了,问她:府里这么多人,为何她谁也不缠,偏爱缠我?结果她说:因为我看起来最不快乐,所以她希望拉我出去走走、散散心,我就会快乐了。呵,她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我不快乐的原因就是她,而我还为此气那么久,简直……如果她是白痴,我就是笨蛋了。”
“既然如此讨厌她,后来又怎会爱上她?”女皇终于忍不住问出心底最深的疑惑。
第7章(2)
“我们本来还有一个五弟,刚入府时,表现也还算正常,后来不晓得被谁洗脑,认为平安是导致天下不宁的祸患、令灾难不绝的鬼女,开始排斥平安。有一年,北部大旱,三个月未下一滴雨,大家忙得脚不沾地,他居然在这种时候觑机刺杀平安。当我们捉住他的时候,他状若疯癫,不停喊着,鬼女不死,天地不宁,只要杀了鬼女,天就下雨了……”
“荒唐!天灾地变,岂是一人所致?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鬼女一说本就无稽,偏偏许多人信了。更该死的是,他也是平安从鬼门关救回来的,鬼女会这样救人吗?我承认平安是个又蠢又笨的滥好人,但她绝对不是鬼女。那一回,平安哭得好伤心,我第一次看她哭成这样,完全不顾手臂上鲜血淋漓,一迳儿掉泪,哪怕在她的伤药里放了龙骨让她睡着,睡梦中,她的眼泪依然没停过。那时我才知道,平安这么坚持地到处救人,除了她本身就心软,看不得人受苦外,另一个原因是她希望大家能看见她的另一面,不再处处针对她的出身。然而……很多事并非努力就能达成的,好比世人对她的看法,又好比我奇差无比的经商手段。我们驱逐了老五,然后我开始有些了解平安,开始有些明白,她跟我一样都有恐惧,我们都挣扎着求生,这一点并不因为我们出身富贵或贫穷而有所改变。
我不再那么厌恶平安了,也比较能心平气和看待她四处洒钱,可对于她一天到晚从外头捡人……不知为什么,我依然觉得讨厌,尤其看着她细心地照顾那些老老小小,忙到没空来缠我时,我心里更觉烦躁。我不懂,她为何如此不受教,一个老五还不够点醒她天意如刀、人情如纸,一旦遇上个人利益,什么恩情、义理皆抛却,利益才是真正永恒不变。“
她苦笑,像吞了一百斤黄连。“我想我懂了,你或许不喜欢龙平安到处捡人,但真正你心里不愉快的却是你觉得她捡了你,就该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将你视作唯一,而她没有,所以……你吃醋了。”原来他们的爱情萌芽得如此早,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情网已织、情丝早缠,这让她如何去比?如何去赢得他的心?
他扬唇,仿佛风吹竹林般荡起清幽与淡雅,让她看得愣了,心里却更加凄苦。
这样的男人为何不能专属于她呢?
他颔首。“是啊,一直到十八岁,看大哥三五不时送她一点小礼物以博取她的笑,那时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我不是讨厌她,我是嫉妒……我吃醋她把关心分给那么多人,而不是全部放在我身上。我是如此在乎她,她怎么可以不全心全意对我……为此,我跟她、跟自己生了八年的气,很傻是吧?”
她要说什么,她同他一样的傻气?
可事实是,她跟他一样地傻。
他为了龙平安,干了八年蠢事,但她的爱……恐怕她要用一辈子的时间,跟那已死的龙平安争宠,比一比,谁更傻呢?
“不过……”他终于帮她把身子全部擦拭干净了。“我爱平安,所以她死后,我愿意陪她黄泉路同行,就怕她寂寞。可如今……我不想死了,我发现我必须为另一个人活着,不管我开心或不开心,为了她,我都必须活下来。”他定定地看着她,眼里的情意像要把她烧出两个洞似的。“你猜那个人是谁呢?”
她的胸口忍不住剧烈起伏,止不住的欢喜从心里涌出、流遍全身。
“王夫,你是说……你真的喜欢我吗?”她不敢称朕,在感情面前,她始终是弱势,弱到只能祈求他偶尔的关注,无能争取那份全心全意的对待。
“你以为我这么喜欢服侍人吗?”他温柔地拨开她覆额的刘海,在她额上轻轻印下一吻。“不是我在乎的人,我连一个眼神都不会给,何况替她擦身更衣了。”
因为爱,所以有了独占之心,不想把她交给其它人照顾,才会一肩担起她坐月子的所有工作。
说来他的爱也是激烈、偏颇,不爱则已,一旦爱上,便要她从头到脚只属于他,她的所有事情只能由他来做,外人休想插手。
“你其实不必担心我的爱究竟真不真诚,你真正该烦恼的是,会不会有一天,我的爱将束缚得你喘不过气,让你疲累到想要逃离我永不复见。”他很清楚自己的缺点,爱憎太分明,可能让人惊喜,也可能是令人畏惧。
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用力到好像要把他揉进身体里似的。
“那你也不够了解朕,那种清淡如水的感情朕才不稀罕,什么情到浓时情转薄,朕不相信,朕的一生无论国事、家事都轰轰烈烈,自然在情感上也要轰轰烈烈,方不负朕在世间走这一遭。”她高傲地宣誓。
他听着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他怎么忘了他的娘子不是个普通人?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为了实现富国强兵的想法,她甚至敢拆道观、毁寺庙,跟天上的神仙叫板,这样的人,她会畏惧什么?
原来兜兜转转,他找到了一个最适合自己的人,是巧合、是意外?或是其它?
他不知道,反正……他回拥她,亲吻她的脸颊、耳垂,和如樱瓣似粉嫩的唇,尝到绝妙的滋味。
只道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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