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赵桓禹急得通红的眼眶,又想到父母若是得知他是采花贼,也会跟赵桓禹此刻一样心痛无助,他心中的冰层忽然裂开了一道缝隙,泄露出一丝丝脆弱来。
他漆黑眼眸望着赵桓禹,不肯眨眼。
他的眼眶一点点变红,有痛色在眼底流转纠缠。
许久以后,他哑声道,“你是我兄弟,你是负责查案的人,我可以告诉你,可是,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请你不要将我今日跟你所说的事……告诉我爹娘和妹妹。”
赵桓禹瞳孔微缩。
他忽然想到秦仲渊离开京城回来后便心如死灰的那两年。
他猜到秦仲渊遇到了不好的事,他心底钝痛。
他在床沿坐下,艰难道,“你离开京城那两年里,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秦仲渊偏头看着窗外透进来的光。
从来连坐立都会挺直腰背的他,放任自己没骨头一样瘫靠在床头。
他闭上眼睛,嘲讽地说,“我没有离开京城,那两年,我一直在京城。”
赵桓禹错愕地望着他,“那你在京城何处?”
秦仲渊自顾自说起了往事。
“当日,我与我的侍卫一块儿离开京城,在客栈歇息时,我们中了迷香,有人冒充我的笔迹,以我的语气给我的侍卫留了一封书信,信上说,我伤了心脉如今心情苦闷,我不希望有任何人跟着我把我当废人保护,我想自己去远方游历,散散心。”
“所有人都以为是我用迷香迷倒了侍卫,一个人离开去散心了,其实,我当天晚上就被人带走囚禁了。”
“我武功尽失,我只能任人鱼肉……”
赵桓禹听到这儿,好像被无形的大手忽然攫住了心脏!
他被强烈的心痛撕扯着心脏和灵魂,他握紧秦仲渊的胳膊,颤抖着问,“谁囚禁了你?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秦仲渊睁开眼睛。
他漆黑的眼里看不到任何光,他用最平静的口吻说,“还能做什么呢,用最肮脏的方式折断我的傲骨,践踏我的尊严,他们一个又一个人,将我的自尊踩在脚下……”
赵桓禹瞳孔骤缩。
尽管他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可这个残酷的真相,还是让他害怕到手指都在发抖。
他死死掐着手掌心,盯着秦仲渊。
秦仲渊还在继续说,他的平静里,透着一股子让人泪目的苍凉。
“我被他们戴了一个青铜面具,我被他们剥了个干净,我被囚禁在那个不见天日的地方整整一年都衣不蔽体……”
“他们用锁链将我困住,我没有自由,我想尽办法寻求解脱,我咬过舌,我绝过食,可换来的是更可怕的结果,他们说我难以管教,给我下了极重的药,从此,我整日浑浑噩噩,像一只没有理智的野兽,很难有清醒的时候,我失去了五感,我失去了自我,我分辨不清时间流逝,我分辨不清我身上的人是谁,我分辨不清我到底被多少人践踏过,我就那样浑浑噩噩熬了一年……”
“直到后来,那神出鬼没的采花贼听说山庄里困了个美人,让无数男人趋之若鹜,于是,那采花贼深夜闯入山庄禁地,将我抢走。”
“结果到了有灯光的地方一看,发现我是个男人,那采花贼气得直骂娘。”
“他不好男色,于是把我扔在破庙里,又去抢了个女子回来……”
“后来,采花贼在那女子身上心满意足以后,割了那女子的手腕,抛下了那女子离开,想让女子自生自灭失血而死……”
“他走了以后我从供桌底下爬出来,我体内的药发作,我浑浑噩噩,也伤害了那个姑娘……”
“等我找回理智,一切都已经晚了。”
“我将那姑娘身上的绳索解开,我用供桌上的香灰给她包扎了伤口止了血,给她磕头赔罪后让她穿好衣裳离开破庙。”
“她一走,我便点燃了火,想让污浊的自己葬身于火海。”
“我并非懦弱……”
“只是我发现,我已经被那整整一年的药物摧残得上了瘾,我很难控制体内成瘾的药性,以前是被囚禁了别无他法,既然得了自由,我又怎么能忍受那种药物的折磨?”
“所以,我想一死了之。”
“可是,那姑娘却跌跌撞撞折返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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