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宋府来说,陈采女已经彻底失去利用价值,不需要多费时间和精力去关注。所以先头陆怀要解散一批后妃出宫时,她便派人去掖庭问过了。
问她要不要回去和女儿一起生活。
这次放人也是陆怀自掏腰包。回去后只要不作妖,即便什么都不做,安置银钱也足够这些女子安安稳稳度过下半生。
但陈湘娘拒绝了。
没有宋家月底检查业绩的烦恼和压力,尚芙蕖又特地交待过,不让人给她难堪。尽管人是在掖庭待着,也长胖了一圈。
每个月还能躺平拿钱,难怪会不愿意回去。
月挂柳梢头。
寿辰的主人公都已经回去了,没过多时戏散人离。尚芙蕖带着三分薄浅醉意,一进寝殿就见陆怀坐在席榻上,在逗孩子玩。
陆云祉这个时辰已经在小鸡啄米,有些不乐意搭理,他便撑在一旁,自顾自解着孔明锁玩。
主打一个松弛感。
陆怀在外和在内,甩了皇帝包袱后大不相同。
“陛下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见女儿口水都滴淌到他袖子上,尚芙蕖忙叫奶娘进来,将其抱下去休息。小孩子皮肤白皙幼嫩,圆鼓面颊被纹样压出几道浅浅的红印子。
尚芙蕖伸手揉了揉。
忽然注意到,小姑娘手里没有攥着平日的那枚玉珏。
她愣一下,回头看了眼陆怀,只当是收起来了。
奶娘抱着人正要退下,怀里的小姑娘忽然砸吧下嘴,小声含糊呓语,“阿爹,有人抢我的东西……”
尚芙蕖只听清前面两字。
柳眉轻蹙,等奶娘离开后,她才叹了口气说道,“陛下,为什么要教祉儿这样称呼?”陆云祉的话,是他亲自教的。
陆怀还倚在那儿,没穿外袍,领口也松松垮垮,露出一片冰玉色的锁骨。
闻言,眼都不抬。
“难道我不是她阿爹?”
“长安不就是你我的亲生骨血?”
尚芙蕖:……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称呼不大对。大辰历代帝王,还没有哪个教导皇子公主,像寻常人家那样喊人的。
算了,他高兴就好。
反正折子又不是堆到她案前。
没在这件事上多停留,尚芙蕖视线转向窗前的那方长案。书卷齐整,连笔墨都已经给她摆好了。
生完孩子摆烂将近一年,她游手好闲,看上什么只要伸手一指,回去后就会出现在自己宫殿里。
骤然又要回到被迫开卷的状态,尚芙蕖不由后牙酸软。
再瞧见旁边那乌漆麻黑的药碗。
更加不好了。
“陛下,臣妾今天很累了。”
白天忙完,晚上还得忙。她是人,又不是骡子。
陆怀坐直身子,灯火顺着衣袂淌下。
“那备的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尚芙蕖打断,“臣妾今晚好像有点酒多,光站在这里看陛下,都长了三个脑袋。”
听取红叶意见,休养生息,以免伤了身子骨。所以陆怀特地让她开了一副避子汤,每次留寝前自己吃。
以至于尚芙蕖现在一见到碗,都有心理阴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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