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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凡先一步开口:“这是何人?”
洪巳道:“回各位爷,这是先元安王,圣上特许他去冷宫和崔氏喝团年酒。方才经过这钟楼,便想上来着看看烟火。”
邝凡道:“这么说,这是得了圣令了?”
洪巳笑道:“这话说的,真是什么可疑之人,楼上那些大人也不会就这么放咱们下来。”
邝凡点点头:“这倒也是。”
“那各位爷……”洪巳左看右看,没瞧见能下去的路。
邝凡一扬手:“让路。”
得了令,所有人纷纷往两旁撇开,让出道来,只有谢承阑愣在中间不动。邝凡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当即使力攥着他胳膊,把他拉到旁边。
燕衡依旧戴着帽子,低着头,从谢承阑跟前走过,一个眼神也不跟给他。但就在错身剎那,谢承阑猛地探手,攥住他手腕不放行。
燕衡错乱一瞬,微微偏头看向他,闪亮的眼眶映出后者错愕的神情。
这一眼,谢承阑将他抓得更紧。
燕衡盖住慌张神色,狠了心撇开头,暗暗较劲挣脱,手腕的几条疤都沁出的血来了。
燕衡无声吸气,掩饰住哽咽,道:“这位军爷,再耽搁下去,只怕要误了时辰了。”
混沌雪地血夜寒
邝凡见这状况,忙拉住谢承阑,语气尽是苛责:“放肆!你这是做什么?他虽身为囚犯,但也是受了皇命才在此,怎么,你还想把人抓回大牢去?我看你是想立功想疯了!”
“……是。”谢承阑回过神,落魄松手,眼睛却依旧在燕衡侧影上,“是小的鲁莽。”
燕衡没了阻挠后,没有留恋,当即快步离去。
谢承阑低头,手中余温裹着淡淡血迹,都是方才从燕衡手腕上的惹来的。他心中猝然泛起一阵痛,似万针扎遍,不留痕迹,却又痛彻心扉。
眼中的雪地越来越模糊,拐过一个宫墙后,燕衡脚下一趔趄,扶着拐墙大吸几口气,终于啜泣出声。
洪巳见了不由得担心,左右看了看,怕被人发现异样:“你还好吧?”
好半天,燕衡才找回神识,摇摇晃晃往前两步,摆了摆手示意无碍。
冷宫里,摆着一桌团年饭,两双碗筷静静地等着。崔婧身着素衣落座,简单挽了个玉簪,虽简朴,气质却完全不似一个被废的太妃。
寒风呼呼作响,忽地一下吹开窗户门。一旁立着的杨嬷嬷见了,立马上去关上。
崔婧盯着满桌菜食,突然道:“你跟着我多少年了?”
“记不清了。”杨嬷嬷回到原位立着,“奴婢只记得,娘娘还在吉州时,奴婢就侍奉在娘娘身边。”
崔婧感慨道:“四十多年了吧。”
杨嬷嬷垂眼不作声。
“其实我有时候挺看不懂你的。”崔婧沉思回忆,“那年吉州遇刺之后,你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杨嬷嬷默了默,道:“奴婢,一切为了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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