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陈淼的眼神,还有他们多年的默契,老范确认陈淼是认真的。
他是陈淼的上线,掩护身份是上海民立中学的国文老师,他们一直都是单线联络,这几年配合相当默契。
“老范,你小心点儿,听说76号的黑手也伸进了学校,你们‘学协’开会的时候注意点儿。”陈淼临走的时候提醒一声。
“当心你自己吧。”
“我是祸害,死不了的。”
“别玩过火,我可不想到时候还的想办法帮你收尸。”老范冷哼一声,他一向看不惯陈淼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每次见面都掐,不损上几句,都不知道该怎么交流了。
“走了……”
陈淼没有撒谎,他在附近的确有一间安全屋,在法租界麦阳路,一条幽深的弄堂里,他租了一间石库门的顶层的阁楼。
这里住的人口复杂,是一个便于藏身的地方。
虽然不住在这里,但他还是小心检查了一下他上次离开做的记号,如果有人进来过,他会马上知道。
“咝……”
艰难的脱下衬衣,撕下已经跟伤口粘连起来的纱布,疼的陈淼身体不停的颤抖,出汗,身体近乎一种被抽空的感觉。
既然是安全屋,肯定是有准备的,从床底下的一个藤条箱子里取出一个医药箱子,里面酒精,纱布什么的都非常齐全。
干他这一行的,受伤那是家常便饭,如果家里不预备一个药箱,受了伤都去诊所医院处理的话,那坟头上早就长草了。
他不能完全看到伤口,找了一个小圆镜照着,小七伤口处理的很好,把发炎的烂肉都给他割掉了。
忍着痛换药,包扎,一个人做起来,那肯定要困难一些。
再给自己注射了一针退烧针。
耗尽了身体里的所有力气,躺在硬邦邦的床板上不想动。
迷迷糊糊的昏睡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抬眼看了一下窗外,外面黑咕隆咚的。
挣扎着爬起来,腹中一阵强烈的饥饿感传来,这一天,他也没吃上一口热饭。
宵禁了,还停了电。
只能点煤油灯。
箱子底儿摸到了一袋饼干,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备下的,现在能有一口充饥的就不错了。
好在水壶里还有些水,不然,这大晚上的,他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一口水,一口饼干,陈淼就这样吃了将近大半袋儿,饼干实在是难以下咽,索性就不吃了,反正离天亮没多久了。
摸了一下额头,没那么烫了,这是个好现象,这一关,好像自己能挨过去了。
下一步怎么走,他一时间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
陈明初的变节,对军统上海区来说,那是致命的,很有可能会导致整个上海区机关重创,元气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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