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子刚刚剃头回来,光溜溜肉乎乎的大脑袋,像个一大肉球。“滚!没大没小的!”二子拔拉开麻杆儿的手。
“嘿!剃头打三光,不长虱子不长疮!”麻杆儿说。
“就你小子贫话多。刚才你妈怎么说你来着?不说话还把你当哑巴狗卖了呀?”二子媳妇说。
“你怎么这么护犊子呀?我们哥儿俩说话,碍你什么事儿呀?山药面乱搀和,破裤子乱伸腿!”麻杆儿斜了二子媳妇一眼说。
“嘿!你小子快赶上卖盆儿的了,还一套儿一套儿的。”二子说。
“行了,咱们说正经的吧。到了一块儿就没正行。定桌的事儿,你们都甭瞎操心了,我呀,早准备好了。一会儿上我屋里开个会,商量商量,把该定的事儿都定下来,省得到时候抓瞎。二子你甭瞎着急,埋了五年的枣杠子早给你预备下了。没看老李一大早儿起来就上街买菜去了?睁着俩眼瞎吵吵,着急也着不到个正地方。”李婶说。
“就是。你们两口子算是打对了点子了,一个惦记吃一个惦记喝。我妈说一会儿给大家烙猪油葱花饼,准让你俩吃的满嘴流油。”麻杆儿抢着说。
“你安定待会儿吧,你妈那身子骨儿,让她歇会儿。我这就蒸包子去,再就手儿熬锅小米儿粥,说话就齐了。”
麻杆儿妈掸掸袖子说:“没事儿,面我都和好了,准供上你们吃热乎儿的。”
“我的白水煮羊头早咕嘟上了,嘎哒嘎哒开的正欢呢。麻杆儿你甭擎着吃现成儿的,出去买把芫荽。”二子说。
“是!长官!”麻杆儿一个立正,向二子敬了一个军礼,把大伙都逗乐了。
“你们这俩活宝呀,攒忙是假,惦着练贫是真!”李婶说。
“别、别、别。我和黄花早都准备好了,一会大伙儿都请过来,咱们今儿招呼刘伶醉。”老莫躬身作揖说道。
李婶说:“那可不行,你这儿刚收拾利索了,可不能让他们信着意儿胡造,到了正日子再让他们折腾吧。走,黄花,跟婶子择韭菜去。”说完李婶又冲二子说:“你那韭菜花儿酱豆腐、芫荽早准备齐了。还有芝麻酱呢,擎好儿吧你就。”
“真的?我怎么不知道哇?”二子问。
“金(真)的?还银的呢?早巴巴儿让你知道了,还能放到今个儿?”李婶说完拉着黄花回屋去了。
“这老太太,还真像个活雷锋。”二子小声嘟囔着。
“小凡子,去把拐哥和常伯伯叫来。啊?”老莫说。凡子刚要走,外面传来一声悠长的吆喝声,像京剧里的道白。
“不烦新郎官儿请了,我们登门儿请战来了!新娘子新郎官儿尽管吩咐呀!”
老莫隔窗户一看,常伯伯正站在院里绷紧了身子右手高举鸟笼子,就像李玉和举着红灯似的。大伙出来时,常伯伯嘴里还没“呀”完。
“哥哥大驾光临,小妹这厢有礼了!快快请进呀!”二子媳妇赶紧迈着小碎步蹿出来,双手合一弯腰曲腿冲常伯伯道了个万福。也是“呀”起来没完没了。
“去、去!该干吗干吗去,别‘呀’了,不怕把屁压出来!”麻杆儿说。
“好!”随着一声清脆的叫好声,李大伯推着车子回来了。在大家的一片笑声中,二人这才收了架势……定桌会议
中午,在李婶家召开定桌会议。大会集思广益,扬民主,广泛听取各种不同意见和建议。经过近三个半钟头脸红脖子粗的认真讨论,在喜宴地点、时间、规模以及大厨人选等方面达成了一致。
地点:茄子胡同槐树院,当院儿。
时间:十一点整,第一拨儿客人准时开席。
总管:常伯伯。
副总管:李大伯、拐哥。
迎宾:李婶、李大伯、麻杆儿妈、凡子老舅。
主灶:二子。
副主灶:拐哥、二子媳妇。
采购:二子媳妇、二子、麻杆儿、拐哥。
另外,拐哥全权负责烟酒茶糖花生瓜子儿茶的保管与放,既要手紧,还不能显得抠抠唆唆小家子气。
其它临时性工作由各摊儿管事儿的及时请示总管。遇有紧急情况来不及请示,也可酌情处理灵活掌握。
会议中争论最激烈、同时也是分歧最大的有三件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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